紀昭揚穿了一身黑色正裝,和他平時上班的打扮一樣,渾身上下散發出野性和硬朗。
紀昭揚來到監獄門口,內心五味雜陳。
這種五味雜陳,是不同年齡段有不同的感受。
他年幼喪母,父親又被逮入獄,那時候他感覺這個世界上只有他一個人,周邊都很空虛,他很害怕、很無助;後來,他被父親托人找黎勇撫養,來到黎勇家裡,黎勇對他又打又罵,年幼的他無法反抗,那個時候他見到他父親,說沒有怨恨是假的,他很想質問他父親為什麼讓黎勇收養自己;他年少時,慢慢可以對抗黎勇了,雙方經常打的頭破血流,他特別想脫離苦海,但是他知道沒人能幫他,那個時候見到他父親,既無助又心痛。
而如今,還有幾個月紀昭揚年滿二十二歲,明天就要參加大學畢業典禮,不再以「學生」的身份生活於社會,這算是以人生新起點的時間段去看望他父親。
也許是時間讓人忘記了痛苦,又或許他這幾年遇到一個改變他一生的人,此時紀昭揚對父親的責怪已經完全煙消雲散,心中儘是釋然。
釋然,是一種如此輕鬆自在的感覺。所以紀昭揚此刻以一種自在的心態去見他父親。
紀昭揚和時燁進到監獄裡,探監時間有限,紀昭揚本身也不善於言辭,這些時間對於他來說足夠了。他這次來只想告訴他父親,他過得很好,特別好。
走完相關流程後,紀昭揚見到了他父親,父子倆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板。
紀銘雖然看上去很滄桑,不到五十歲就已經滿頭白髮,但臉上帶著熱情的笑容,和他兒子說他過得很好。
紀昭揚和他父親說,他現在事業有成,公司成功上市,已經是身家千萬的大老闆,以後他還會繼續努力。
紀昭揚不是一個喜歡炫耀的人,即便他很早之前就在帝都商圈小有名氣,但他從來沒有和他爸提過,這次時燁過來,他終於能安下心來和父親侃侃而談這一切,好像因為時燁的到來,擁有的一切才算有意義。
紀銘一直聽著紀昭揚說他最近的生活情況,這是紀銘第一次看到他兒子和自己聊天時,說著說著就露出痞帥的笑容。以前他話特別少,臉上也沒什麼表情。
紀銘察覺,現在他兒子是真的過得好,不再是為了安慰自己才說的假話。
他隱隱猜出,他兒子一切的變化都與坐在他身旁的年輕男子有關。
紀銘和紀昭揚聊天時,目光也會時不時打量他,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名年輕男子氣度不凡,應該是帝都貴公子。
帝都貴公子雖然默不吭聲,但紀銘發現他看自己兒子的眼神溫柔,充滿了濃濃愛意。
紀銘感受到他與自己兒子關係肯定不一般。
這時,紀昭揚突然提到了時燁。
他說的很直接,很簡單。他說時燁是他的愛人,等他大學畢業後,他們就會結婚。
紀銘靜默了一會兒,然後他笑了笑說:「好,爸怕你一個人在外孤單,希望你們能夠天長地久。」
他這輩子,最虧欠的人就是他兒子。這種愧疚感,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紀銘的心上,這麼多年,他絲毫未減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