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1 / 2)

一切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上完课直接到餐馆去,一字不漏记下每个订餐地址,在餐馆吃完简单的中餐,按响市区中心两栋房子门铃,把那五个孩子成功交到老师手上,给孩子家长打电话汇报,至此,一天的工作结束。

去了一趟超市,家里来了客人购物袋选稍微大号一点的,离开超市再去一趟公寓附近的中餐馆,他的客人昨天说喜欢吃酸菜包子。

一切和平常真的没什么两样,除了打开门时,坐在沙发上的约翰变成另外一个人之外。

“嗨”“嗨。”

她先打的招呼。

提着购物袋顾澜生往厨房走去。

赫尔辛基冬季日头短,四点天空就变成花黑色,这时就得开始准备晚餐。

在他准备晚餐时,她拿着照相机,照相机镜头对准着他,在她第三次按下快门时他手挡在相机镜头上。

“顾澜生,你又不丑。”她说,“不仅不丑,还很上镜。”

甜言蜜语没用,顾澜生拿走她的相机,她打开录音器,又开始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关于为什么在每个城市找寻和自己同年同日同月生的人,她是这么回答来着“我想知道他们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就这样。”

“是的,就这样。”

晚餐完成,她收起录音器,忽然间冒出很是无厘头的一句话“我外婆和我妈妈都在很年轻时就离开了。”

离开?是去了别的地方,还是……

侧过脸去看她,她的目光却落在酸菜包子上,一副迫不及待想吃光它们的模样。

后来,后来的后来,顾澜生知晓这趟旅途对于她的意义:妈妈外婆很年轻时就不在了,也许她也会像妈妈外婆那样,但这个星球上,有那么几个、十几个人和她同年同月同日生,她不在了不要紧这些人还在,她和这些人约好了,每隔十年互相交换彼此讯息,假如她和外婆妈妈一样很早就离开,十年后,起码有人记起她。

很傻气的一个想法,可爱也可怜。

他的客人真的很爱酸菜包子来着。

“顾澜生,你是怎么把它做出来的?”津津有味,语气满足。

不,不,它不是我做出来的,是中餐馆师傅做出来的,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然而……

目光左顾右他:“就那样。”

十点,他和她互道“晚安。”

她打着哈欠回她房间,他揉着眉骨打开他房间门,整个小区已经陷入黑暗,赫尔辛基的冬夜人们入睡得早。

关上灯。

这一天仔细去想的话,真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周四,他前脚出门她后脚就跟在他屁股后,肩背着相机手里拿着录音器一副要干正事的架势,大号杏仁眼瞅着他。

拗不过她。

于是,他上课时她在学校图书馆耗着;他当餐厅接线员她点了咖啡甜点坐在一边;他带着孩子坐公车时她拿着照相机拍个不停,一片拍一边笑,笑得让他产生一个念头:要不要堵住她,用嘴。

把孩子交到老师手上。

一回头,她溜得比兔子还要快,就这样,她跑他追。

晚餐还是她爱的酸菜包子,还是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他问她酸菜包子有那么好吃吗?

“当然,我喜欢开始嚼着时很酸很涩,最后那一下很带劲的东西。”这话开头她说得很自然,到了后面表情语气都显露出了心不在焉,目光也心不在焉。

心不在焉的目光定额在窗外。

那扇窗朝社区公园,窗外黑漆漆一片,赫尔辛基冬天的公园总是无人问津。

看着看着,柔柔眼波似乎变成夜间等待突击的小猎豹。

忽地,站起,起身那一下带着情绪,这种情绪在她推开那把椅子更是显露无疑,椅子歪歪斜斜往地上一倒,跨过椅子,三步并作两步朝那扇窗走去,拉上窗帘。

拉上窗帘,连招呼都不打就朝房间走去,甩门,“砰”的一声差点把墙上的挂画都震下来。

说到照片墙,今天早上顾澜生发现了一件事情,之前挂在照片墙上那件印有“列宁号”破冰船的夹克衫不见了。

这晚,那扇房间门一直关得紧紧的。

十点,顾澜生回自己房间。

在回房间前他特意走到朝社区公园的窗前,挑起窗帘一角,公园外和往日并无两样,寂静得像坟场,除了公园设施什么也没有。

回到房间,顾澜生给汽车维修公司打了电话,把之前他定的轮胎换成更加耐寒更加安全的轮胎,这样一来,八百欧就得增加到一千欧。

顾澜生没试过打周末工,赫尔辛基周末的公共场合总是很拥挤,这让他很头疼,现在那多出来的一千欧让顾澜生不得不考虑周末找一份工作。

通话快结束前,顾澜生还一再强调,不需要太赶,迟一些时日也没关系。

车没修好,车子主人自然走不了了。

半夜,顾澜生被若干声响惊醒。

透过房间门缝隙,他看到盘坐于沙发上的人,客厅仅有的光线来自于街灯投递在没拉上窗帘的半扇窗,光源十分稀薄,长发遮挡住她大半张脸,她面前摆放着水杯。

咋看,很像是半夜口渴,给自己倒杯水,水很热,她只能在一边干等水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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