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的功夫,他从莲生娘的屋里出来。
泪流满面的莲生娘追出来问:“那你几时回家?”
谢珩紧抿着唇没有作声。
莲生娘泪眼汪汪看了一眼桃夭,“那你不带你媳妇儿走?”
谢珩瞥了一眼桃夭,最后一次问:“你跟不跟我走?”
桃夭低下头去,沉默片刻,仍是摇头。
谢珩上前抱抱已经哭得快要昏厥的莲生娘,转身出了院子。
桃夭下意识追出去,忍不住叫住他。
谢珩停住脚步,喉结发紧,“你可有什么想说?”
齐云知道殿下舍不得小寡妇,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低声劝她,“主子日理万机,此去长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此处,娘子何不同主子一块去。若是有什么不满,路上可以慢慢同主子提。主子这样喜爱娘子,什么都肯给的。”殿下为了她一拖再拖不肯走,她难道就一点儿看不出来吗?
也不知是不是他说得还不够明白,小寡妇憋了半天,直到眼眶都憋红了也只憋出一句话来,“你,你留下,我赚更多的钱养你好不好?”
第37章
和离书
这句话不是废话,主子怎么可能留下来!
齐云没想到小寡妇这样执拗,正欲再劝,殿下已经冷冷开了口,“同她说这么多做什么!”说罢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策马离去。
裴季泽向桃夭微微颔首,领着满院子仍旧跪着的人跟了上去。
还留在原地的齐云不禁扼腕,“娘子怎这样糊涂!只要说两句软话,主子又有什么不应你。”
桃夭咬着手指傻愣愣望着谢珩离去的方向,一句话也不言语。
十五六岁的少女早已经换回自己的那件袖子短了一截的旧衣裳,仍旧难掩其清丽绝俗的姿容。
这样美丽的一张脸,这样纯真清澈的眼睛,但凡她肯掉一滴泪,说一句示弱的话,殿下就是生再大的气也会带她走的。可她偏偏一句示弱的话都不肯说,倒是个极有有傲骨的。
齐悦虽心中佩服小寡妇有这样的骨气,仍不自觉松了一口气,殿下对她的宠爱过了,不得不叫人心生警惕。
她既主动不肯走,那便是再好不过的。
他向她行了一礼,对齐云道:“还不走等什么!””
齐云只好翻身上马,去追已经远去的队伍。
直到马蹄声彻底消失,回过神来的桃夭环顾着正午阳光下略显得乱糟糟的院子,操起树在墙根的扫把开始打扫起来。
打扫完院子她突然想起好久没有给花圃浇花了。
她不在莲生娘便替她服侍着她的宝贝美人蕉。鹅黄色的花朵开得格外好,一点儿也没有因为她不在家而枯萎。
院子干净了,花也浇好了,她又要去喂鸡。
还伫立在院子里的宋大夫见她忙得不肯停下来,知道她心里难受,想要安慰她,可安慰的话不知从何说起,只好道:“鸡已经喂过了。”
“喂过了啊。”桃夭搁下碗,“那我就做饭吧,都晌午了。”
眼下又有谁吃得下饭呢。
谢珩这一走,就连平日里与他过不去的宋大夫心里都不好受,更何况将他当儿子的莲生娘。
她捂着嘴哭着回了屋子。
既然都不想吃,又何苦浪费粮食。
桃夭在屋子里伫立良久,只觉得日头刺眼得很,见小白正围着她打转,起身抱起它回了书房。
书房里同院子一样空荡荡,书桌前再没了那个总是骂她“不成体统”的美貌郎君。
桃夭抱着小白坐在窗前,总觉得心里空落落。
“你说他是因为我不肯同他走才生气的?”她摸摸小白毛绒宋的脑袋,轻轻叹了一口气,“走都走了我又把他惹不高兴了。可他为什么不高兴?他要是同我说一说,兴许我还能哄一哄他。”
才一两个月大的小狗显然对她的话不感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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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从她怀里挣出来跳到地上在书房里到处撒欢。
它东嗅嗅,西扒扒,一会儿的功夫从柜子底下扒拉出一只残缺的草编蚂蚱来。
桃夭赶紧弯腰捡起来,发现并不是莲生哥哥或是长生送她的那些。
他们编不出这样丑的东西来。
桃夭突然想起谢珩有一种十分不好的习惯:一旦弄坏了东西,就喜欢找地方塞起来。
不小心撕烂的佛经,写坏的字,不要的衣裳。
他总说已经丢了,可后来挪床的时候被她从床底扒出来。
面对着一堆证据他都死都不承认是自己塞的,非说是那只鸡趁人不在家叼进去的。
他那个人面皮薄,最经不得人说他。
桃夭怕他恼羞成怒后又要骂自己,当时没敢跟他争,顺着他说是鸡叼进去的,背地里取笑他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