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扶着栏杆朝着姑苏的方向看去,静静伫立着,半张洁白似玉的面孔隐在月光里,颀长的身影在甲板上拖出长长一道影子,显得孤寂又哀伤。
不远处,齐云小声嘟哝,“若换成我,立刻叫人回姑苏把那小寡妇绑回来!”
齐悦压低声音,“绑回来以后呢?再说,眼下根本就是绑不绑的事儿,殿下就是自己在跟自己闹别扭。”
齐云不解,“别扭什么?”
齐悦挑眉,“要不,你去问问殿下?”
齐云瘪瘪嘴,他哪里敢问。
齐悦问:“方才送东西时见着许侍从的妹妹了?”
齐云摇摇头,“没见着。不过听说受了好大的惊吓,许侍从瞧着是真疼这个妹妹。我听说当时他就拎着鞭子要去同靖王打架,只是靖王走得快,所以才没碰上!”
齐悦道:“许侍从向来睚眦必报,恐怕回去后有得热闹。”
因为桃夭受了惊吓缘故,一夜都睡得不太安慰,夜里醒了几次,醒来时已经到次日晌午。
采薇见她醒了,忙服侍她起床,待她洗漱过后告诉她许凤洲陪着太子殿下出去视察了,恐怕要过五六日回来。
“郎君的意思是先叫小姐在船舱里待着,等他回来后再陪着回去。若是姑娘闷了,可叫沈家二公子陪着姑娘出去走走。”
桃夭是个少思的人。从前成婚时听夫君的话,如今有了哥哥便听哥哥的话。再加上对金陵并不熟悉,也不想出去玩。
她同宋大夫还有连生娘吃过午饭后,聊了几句后就回自己的舱房逗弄小白去了。
傍晚时沈时来看她,给她带了金陵当地的特产,陪着她聊了几句后便回去了。
此后五六日,沈时一得空就来陪她,若是来不了就叫人给她送各种各样的新鲜玩意儿来。
不过几日的功夫,一向好哄的桃夭已经被他哄得服服帖帖,再没了之前的拘束,就是见许凤洲走了几日,心里有些惦记。
直到第七日许凤洲傍晚时终于回来,陪着她坐了一会儿便道:“今日太子殿下设宴,哥哥恐怕又不得空。”顿了顿,又道:”你沈二哥哥恐怕也要去。”
桃夭“嗯”了一声,见他才不过几日都憔悴了,也许是因为血缘的缘故,即便是什么都不记得,还是有些心疼,问:“怎么才几日哥哥好似都瘦了,是在忙些什么?”
许凤洲笑,“权臣自然有权臣的忙法。”
漕运改革哪是这么容易的事儿,恐怕还得很长一段时间忙。
桃夭见他是在取笑自己,瘪瘪嘴。
许凤洲笑意更深,摸摸她的头,道:“哥哥还算好的,阿宁是没瞧着太子殿下,日夜不休,做臣子的自然也不好歇着。”
太子殿下自失踪回来后就跟变了个人的,比从前还要沉默寡言。不只如此,一向不爱吃甜食的人竟然躲在一处偷偷吃酸梅。
他当时闻着味觉得极好,就是问他拿一颗,他好似不大高兴的样子,瞧了他数眼。
太子殿下从前出了名的大方,只要瞧上什么,同他说一声,几乎没有讨不来的,也不知怎么突然就小气成这样。
还有前些日子他们去了泗水勘察,回程时瞧见他竟然正拿着草编什么东西。
他当时都惊了。
跟着太子殿下这么多年,他就好似没什么喜好,唯一的爱好就是打马球,除此之外不是读书就是处理政务,后来还添了热衷于道学的毛病,好似七情六欲都摒弃了。
他们这些伴读同他在一起时从不敢主动提及长安新添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因为只要一提,太子殿下完全接不上话,气氛就极尴尬。
谁知太子殿下不仅学会编东西,还主动问他,许卿瞧着可好?
根本就没瞧出是什么东西的许凤洲只好昧着良心说了一句“这蜻蜓不错”,没想到殿下的脸当时就黑了,幽幽说了句“这是蚂蚱”。
总之怪叫人瘆得慌。
不过他一个男人总不好同自己的妹妹讲太子殿下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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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听见隔壁画舫已经传来丝竹乐声,道:“哥哥先去忙了。”
桃夭乖巧应下来,将他亲自送出舱房,远远地瞧见对面灯火辉煌的画舫上似乎来了很多人。
直到一刻钟后隐约瞧见许凤洲上了画舫,才回去舱房内,去找宋大夫同莲生娘吃晚饭去了。
晚饭过后三个人聊了约有半个小时的家常,采薇来了,附在她耳边告诉她沈时来了。
沈二哥哥不是也去赴宴了吗?
这么快结束了?
桃夭只好向宋大夫告辞,“沈家二哥哥来了,我去瞧瞧。”
宋大夫忙道:“那你快去瞧瞧吧。”
这几日他瞧着那沈探花一有日就往这里跑,想来是对桃夭有意。
他瞧着人挺好的。
桃夭前脚才走,宋大夫一回头就对上莲生娘阴恻恻的眼神。
他心底咯噔一下,问:“你这样瞧着我做什么?”
她眼眶蓦地红了,“你同我说老实话,桃夭是不是变心了,不要莲生了?”若不然,那个什么探花的怎么日日都来?
一定是变心了!
这边桃夭才入舱房,就见白芷已经等在舱房内,手里拿着一套男子绯色的翻领袍衫。
桃夭见上头还搁着一双鹿皮靴子,怎么都不像是她要穿的衣裳,好奇,“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