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没想到传闻中厚德博学,郎艳独绝的太子殿下竟然会欺负她一个弱女子。
他还问:“许小姐怎么哭了,是觉得孤欺负你了?”
桃夭想说“是”,你就是欺负我了。可她怕说了他欺负得更狠了,赶紧擦干眼泪,“针线在哪儿?”
他即刻叫人去取了针线来,自己则坐回到矮榻上。
她从一对丝线里挑出与他衣裳颜色相近的丝线,又见那口子那样大,即便是缝补好,必定也不好看,心思一转,又多挑了几种,这才上前,踞坐在他面前。
可是这样缝补,她整个人几乎像是在趴在他怀里。
她思虑再三,小声询问:“能不能请殿下把衣裳脱下来?”
他拿起旁边的书,回道:“不能。”
她下意识抬起眼睫,刚好对上他狭长漆黑的眼眸。
她立刻低下头去,开始飞针走线。
可逢着逢着,她耳朵一凉,抬起头一看,太子殿下那只还戴了金丝手套的手已经搁在她耳朵上。
他要做什么?
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常听戏文里有那些贵族子弟强抢民女。
她吓得一时忘了动作,清澈如水的眼眸被泪意浸润,就连眼睫毛都湿漉漉。
谁知他只是摘了她的耳珰,在手里把玩,还问:“许小姐打算几时成婚?”
“还不知道。”
她小声答道。
沈家二哥哥想要早点同她完婚,可哥哥说长安城没有哪家贵女这么早成婚,更何况她回家,无论如何也要在家里多留两年。
她其实也不想这么早成婚。她觉得她还没尽孝就这么早嫁了,她阿耶也一定会不高兴。
他又问:“听说许小姐刚死了赘婿?”
他竟然连她刚“死”了赘婿都知道!
她又抬起湿漉漉的眼睫。
他在看她。
他虽是个假道学,可是有句话哥哥说得对,他生得极好!
除了先生她从未见过一个男子眼睛生得这样漂亮,犹如浩瀚星辰里那颗最亮的星星,像是会蛊惑人心一般,他说什么你你忍不住要答应他。
可生得再好也不能这样欺负人!
他问:“许小姐这样瞧着孤做什么?”
她连忙又低下头去。
他问:“许小姐是喜欢你的赘婿多些,还是喜欢你现在这个夫婿多些?”
桃夭不晓得他为何要问自己这个,藏在心底的伤心事又被他勾了出来。
那日自假山分别以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先生。
恐怕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见着先生了!
他轻声道:“孤就是随便问问,有什么值得许小姐这样伤心。”
她否认:“臣女没伤心。”
“那许小姐哭什么?”
她哽咽,“殿下为何要摘臣女的耳珰?”
他拿着耳珰放在眼睛看比了比,道:“孤觉得太丑了,影响孤的心情。”
也许等她缝补完他就还给自己。
她遂不再作声,赶紧接着缝补。
男人低垂眼睫,光明正大打量着几乎像是被自己拥进怀中,正一心一意缝补衣裳的少女,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连日来无处着落的一颗心竟无比安宁。
哪怕这样虚假的亲昵是他强行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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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可这样与她待在一处,见她掉掉眼泪,心中竟然无限欢喜。
欺负欺负她也好,叫她忘不掉。
可即便是这样的“欺负”也没能持续太久,他也不过强求来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眼见着屋子里洒落在地板上的日光一寸寸暗下去,她已经缝好了衣裳,自他怀里退出去,道:“殿下好了。”
其实一件衣裳而已,缝成什么样根本不打紧。
可他低头一看,还是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