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什麼玩笑……」玄千兩震驚了。
此刻的她已經顧不得自己全身的疼痛,更顧不得再有一張黃牌就出局的警告,她仰頭看向自己的無人機,指著不遠處已經沒有任何力氣的金霍山,不可置信地大聲道:「你看看她,她怠戰了嗎?她已經要起不來了,她已經要起不來了!還不夠嗎?」
無人機沒有回應。
「你說話啊!」玄千兩忍不住大喊了起來,「初賽的時候你不是話很多嗎!現在為什麼不說話啊!你說話啊!」
無人機仍然沒有任何回應。
世界很安靜,安靜得仿佛這片被高牆包圍的森林之中,就只有她們兩隻困獸,在絕望中戰鬥。
此刻森林無風,暴雨過後的大地升騰著滾燙的熱浪,用潮濕黏膩的觸感一波又一波地侵襲著她們的感官,仿佛將她們裹挾在這一片氤氳的水牢之中。
金霍山回頭看向玄千兩,又環顧一圈四周的高牆,她忽然好像什麼都懂了。
「玄千兩……繼續吧。」金霍山用虛弱的聲音道,「別用彈弓了,用你的弓箭吧,你很擅長使用弓箭,不是嗎?」
玄千兩瞬間睜大了雙眼,與此同時,她好像也隱隱懂了這最後一場比賽的規則,下一秒,大顆大顆的眼淚就落了下來,她道:「可是,用弓箭的話,你可能會全身多處骨折的……」
「我知道。」金霍山道。
「弓箭的殺傷力可不是你的防護服能擋得住的……」
「我知道。」
「我……我……」玄千兩泣不成聲。
「我知道,我都知道。」金霍山抓住身旁的樹幹,用指尖狠狠地摳著粗糙的紋路,企圖用摩擦力找一個支點支撐自己起身。
她柔軟的指尖被樹幹鋒利的木刺割開,有鮮血湧出,在乾巴巴的樹皮上留下一排倔強的指痕。
金霍山終於站了起來,氣喘吁吁地背靠著樹幹,明明面色早已奄奄一息,卻擲地有聲地安慰玄千兩道:「沒關係,我死不了,這裡的醫療技術很高,不是嗎?」
「……」玄千兩搖著頭,死死地握著拳。
她下不了手,她實在下不了手。
她的人生中從未有過人教育她一個人的勝利要靠犧牲自己的隊友……甚至要靠親手打倒自己的隊友去獲得。
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
想到這裡,玄千兩腹部的疼痛感更加激烈了,飢餓感也隨之變得越來越強烈,她只能死死地咬住下嘴唇,控制自己儘可能保持清醒的意識,絕對不要在這時候倒下。
「玄千兩,想想白壽眉,想想赤九曲,想想那些在我們之前倒下的人。」金霍山知道做出這樣的選擇對玄千兩來說很困難,於是看向她,用鏗鏘有力地語氣說出無比平靜的話,「我們為了活下來,已經犧牲了無數人,可是,犧牲不是目的,勝利才是唯一的目的,如果沒有勝利,那麼我們的犧牲才是真正的毫無意義,不是嗎?」
玄千兩聞聲,一直緊握著的拳頭忽然無力地鬆開了。
是,從第一天穿越到這個世界開始,女生們就在為了生存無休止地內鬥和競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