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刑罰像是蹦極,可又遠比蹦極殘酷。
因為蹦極不會故意製造落地的觸覺,也不會一次性讓一個人至少蹦100次。
還來不及消化這份殘酷,她的身體就被繩子拉著緩緩上提。
她眼睜睜地看著頭顱下方的的世界越來越小,恐高感和倒釣的顱腦充血感讓她的精神幾乎崩潰,而就在她即將哭出聲的那一剎那,繩子瞬間被鬆開,她在尖叫中被再一次丟下了懸崖。
頭罩再一次撞向水面,劇烈的痛覺讓她幾乎暈厥,可是她就是無法真正暈過去。
因為宗教法庭巧妙地設計了她觸碰水面時所承受的力度——既不會讓她不痛不癢,也不會讓她疼痛致死,他們要用一百次這樣令人窒息的痛覺,還原出那個人死亡瞬間所經歷的一切苦痛。
瞬間,一縷鮮血從她的鼻腔里流了出來,滴落在透明的頭罩中。
而此時,她的身體再一次被慢慢地提起,再一次感受著高空的恐懼和倒釣對身體產生的撕裂感和壓迫感,再一次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的世界越來越小,再一次在還沒有做好心理建設的時候,再一次被丟了下去。
這一次,更多的鮮血從她的鼻腔中涌了出來,徹底染花了她的頭罩,她連外面的世界都看不見了。
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和頭顱劇烈的刺痛讓她無法呼吸,她太疼了,甚至因為疼痛,逐漸連恐懼都感覺不到。
那一瞬間,她產生了一種幻覺,她感覺自己馬上要死了。
但是與此同時,她卻由衷地感覺到幸福,因為,她馬上就要解脫了。
她的意識仿佛在此刻又回到了過去。
……
那天,將那個小男孩丟下樓的那天。
走出公安局的那一刻,早就守在外的小三歇斯底里地喊著憑什麼不給她判刑,卻被警察和父親攔了下來。
她殺了人卻沒受到任何懲罰的事很快就變得人盡皆知,街坊鄰里害怕極了,後來驚動了街道辦,幾個工作人員親自上門拜訪,請求父親將她送去別的地方居住。
那之後的某天,父親獨自開著車,帶她從合肥返回蚌埠。
路上,天色灰青,雲層密布,無風,高速公路的兩岸一片荒蕪。
父親說:「君山,這幾天其實我反思過,有些話我應該早一點跟你講,我原本覺得你是個孩子,讓你活在童話里挺好的,可是……哎……有些話,不說出來,孩子是不會明白的……」
父親點了支煙道:「你知道你媽為什麼和我搶你的撫養權嗎?因為我們諮詢了律師,誰得到你的撫養權,誰理論上就能分到更多那家店的所有權。但其實你媽根本不想要的你撫養權,你看你鬧出這麼大的事,你媽連出現都沒出現。
法院裡的人不想讓你傷心,所以給你說你媽和我都太愛你了,搶你的撫養權,好像給你造成了一種如果不是君海出生了,這個家還能因為你和好如初的感覺,你就把氣全都撒咋了君海身上……
可是其實就不是那麼回事,我和你媽當初在一起就是村上撮合,說穿了就是人窮搭個伴過日子,大家都缺少一個過自己小日子的機會。
現在機會來了,你媽早就忍不住了想過更好的日子,那我看她那樣,自然也想過更好的日子,你也十幾歲了,我當初你這個年紀已經下地幹活了,可我還在供你讀書,你為什麼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