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機, 月伯的身子僵在那裡,他怔怔地看著手邊的文件, 不一會兒,滾燙的眼淚如雨直下。
「去休息吧。」星隱掃了眼月伯道, 「批你一周假,解決你想解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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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伯並沒有第一時間奔赴爆炸現場, 甚至連父親的葬禮都沒有出席。
父親下葬的那天,他獨自一人回到了幼都,找到那處他與父親決定攜手並進的廢樓所在地。
如今,廢樓早已不在, 這片土地已經變成了人滿為患的運動中心。
月伯想要進裡面看看,卻被門衛機器人攔下:【抱歉,您不是幼都的學生, 沒有教師資格證,也不是任何人的天父,並且沒有申請臨時進入證明, 您不具備進入該場所的資格。】
月伯聞聲,看了眼機器人問:「現在管理這麼嚴格?」
【是的, 為了給未成年的新人類提供絕對安全的生存環境, 幼都升級了兒童公共場所的准入資格批准, 無論您的身份等級多麼優秀,您都不能隨意進入兒童專門領域。】
月伯掃了眼大廳里奔跑的孩子們, 又轉頭看向禮堂的鏡子。
和曾經那個雌雄莫辯的單純少年相比,如今的他已經過了變聲期, 五官也突出了男性特質,即使綁著銀白色的高馬尾,但只要看過他頎長挺闊的身材,也不會再有人敢在他面前隨意放肆。
「知道了。」月伯轉身離開,漫無目的地行走在廣場上,最終在運動中心外的臨時公園裡停下。
他找了處鞦韆坐下,因為身高過高,已經不能駕馭兒童的玩具,他只能雙手抓著不鏽鋼的繩索,將腿伸直,仰頭望著晴空發呆。
手腕上的通訊器從昨天晚上一直響到了現在,月伯懶得搭理。
不用猜,這個世界上如今還敢於這樣無視他的脾氣騷擾他的人,就只有他名義上的弟弟天野。
那是個很討人厭的小孩,雖然只年幼他一歲。
與世界貴族出身被教皇大人專門培養過禮儀教養的他相比,在進入他們家之前,天野完全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野孩子。
不過,野孩子也是有感情的。
相比自身天生涼薄的性格,天野似乎更珍惜這個家庭。
所以,那小子此刻一定恨透了他吧。
想到這裡,月伯垂眸,看著灰白色的地面發呆。
即使天野再生氣,甚至決定就此和他斷絕關係,他也不能去參加父親的葬禮。
天野什麼都不知道,可以肆無忌憚地在父親的葬禮上哭喪,用傲慢、囂張且無知的態度去直面真理黨的那些老傢伙。
不需要言語,所有人只要看一眼天野那清澈且愚蠢的眼神,再看一看那個蠢貨的理科大類整體成績,就會明白——即使是父親將科研文件擺在桌子上,那傢伙對父親的研究內容也必然一無所知。
可他不同,他的天賦領域和父親高度重合,所有人都明白,他有能力繼承父親的衣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