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員對她揮揮手, 等她們轉身後又一拍桌子, 急急忙忙喊道:「停, 等一下!」
「我女兒元旦放假會回家, 她拍照技術不錯。」見幾人轉過身,工作人員說:「你們家裡離得遠嗎?不然那時候再過來?」
辛易晴面露遲疑。
他們要過來,那距離說不上特別遠, 但也沒有很近——主要是麻煩, 沒有直達的車。
「那不然給我個地址, 我到時候給你們寄快遞過去。」
辛易晴臉上的遲疑變為不甚明顯的猶疑。
隨便就把地址給出去?
她不敢。
工作那幾個月, 她住的地方有些偏僻, 經常能看到一些在路上無所事事的混子, 他們總是噁心地對著行人吹口哨,然後嘻嘻哈哈地一通調侃, 問地址問生平,問感情狀況和家裡情況……明明是大家都是互不相識的人,可就沒有他們問不出口的, 讓人煩不勝煩。
都說絕處逢生乃是幸運,辛易晴卻覺得那實在太能意味著可悲。
如果可以, 誰願意處在絕境。
辛易晴那時認為,她在參加工作以後,整個人成長了許多,說話做事也變得比以前更加圓滑得體——她把這些,稱為絕處逢生——因為她通過讓自己改變,暫時適應了那段時間。
她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她出門,會需要隨身攜帶一把小刀才能安心。
可那段日子就是那樣的。
從那以後,她就變得很是謹慎,沒辦法輕易地對別人袒露心扉。
哪怕現在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從一開始就對他們很友好的工作人員。而且,她還曾是一位老師。
若是在以前,只需要滿足這兩項條件其中之一,辛易晴就能對這人表示信任。
可現在,她會想,這人起先表露出來的友好,可能是早有預謀。
不僅如此,她還認為,就算是老師又怎麼樣,這世上的垃圾老師多了去了。再者說,她說她是教導主任,他們又沒地兒求證,誰知道是真是假?
所以辛易晴內心對於給出地址這件事,極為抗拒。
「謝謝您。」她笑著,極度客氣有禮地說:「但還是算了,那太麻煩了。」
工作人員一點不含糊,直白問:「害怕有危險,怕出事是不是?」
辛易晴:「……」
不管怎麼說,她現在覺得這人應該曾經的確是一名教導主任。
這說話時半點不留情的「大公無私」、「毫不遮掩」,還真能算是教導主任們的光輝勳章。
「那這樣,把你們學校地址給我。」工作人員又說:「我寄到那裡去,就寫你們校長的名字,門衛肯定會簽收。我到時候就在裡面標註是『千里送日出,希望貴校學生大展宏圖』,寄件人就寫我們這裡,不以私人名義,你們校長不會說什麼的。」
孫不言驚奇地感嘆:「您還真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