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歡幾乎是下意識恐懼般地緊閉上眼。
所處的場景與前日正正對應。
暴雨,雷聲......
束縛,強制,和鏡子。
數個瞬間被放大得無限清晰和細緻。清晰到所見的大片雪白,細緻到耳旁縈繞的話語,和凌亂的喘息聲。
那些被她冷眼拋棄的記憶,隨著此時的雨聲與雷聲漸漸反湧上來。
占據所有的腦海。
席杭於趕到此處時,一眼便看見靠在路邊慘敗的身影,迅速下車關上車門。
「陸歡!」
「別碰我。」
「你。」席杭於止住腳步,與她隔著三步距離,伸出的手也懸停在空中,目光反覆流轉於眼前發抖到無法站立的人。
「別碰我......」
垂落的髮絲遮住側臉,神色匿於陰影之下,流露的聲音充滿狼狽的無助。
陸歡一手不顧泥濘撐在地面,支撐住敗落髮抖的身體。無聲的淚水粘濕眼角的幾縷髮絲,脆弱的雙目染上殷紅。
儘管一直在勸說自己接受現實,都是無用功。
那些經歷就像是囚奴臉上深烙的刺字,是永遠的恥辱。
縱使她毀了存在過的房屋,那些強加的影像仍會刻在腦海里,刻在肉.體裡,刻在骨子裡。
痕跡不會消失,只會隨著時間愈發可怖。
牙關咬得酸澀。
最終無法再按捺,那些建立起的防線在雷雨下悉數破碎,哽咽聲不再受控制地溢出。
她顫顫的聲線早已潰敗得不成樣子。
「這是我應得的。」
都是她應得的。
白閃電照亮黑夜,噪雜雨幕掩蓋住流出的難抑哭聲。
「......」
時間過了很久,雨勢趨弱。
夜裡十點。席杭於把陸歡送上副駕駛座,再是安排人將另外一部車開回去。
席杭於不敢再碰她,只因方才手無意間一觸碰到她的身體,她就開始狠狠顫慄。
從未見過這人有這一番樣子,席杭於心中萬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不知是什麼滋味,只覺一陣堵塞。
事實沒來得及讓她猜測究竟發生了什麼,只知道無意地觸碰那一下,感受到陸歡的溫度格外炙熱。再是根據面色與唇色來看,有極大概率是發燒。
席杭於本想開車帶她先去醫院,只是陸歡無論說什麼都是拒絕。聽著她干啞的嗓音,席杭於最終只能順從她,一路開車回津寧。
駕車回到津寧東郊的別墅處已經是凌晨。
這時候的陸歡已然恢復情緒,沉寂的目光始終盯著外窗划動的雨珠,在車輛抵達後,再一聲不吭地走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