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曾想,刚走出内殿,就差点撞上了匆匆跑来的德禄公公。
“公公,什么事如此慌慌张张?”影表面向来是个好脾气的人,或者说根本就是个没脾气的木头人,现在差点被德禄一头撞上,既没有生气的样子,也没有丝毫的不耐,还是那副波澜不起的面无表情模样,双手将差点摔倒的德禄公公扶起。
可这德禄公公却是怕他怕的厉害,就是被他这么碰到肩膀这么一扶,就吓得德禄公公都还没站稳,就急忙往后跳了两步,好悬没再次滑倒在地。
“影……影大人……。”连稳住身形都顾不上,先是抹了一把额头冷汗的德禄公公,看清是影之后,面色由白瞬间转成了死灰色,咽了一口唾沫。
影挑了挑眉,对这些人对自己的惧怕并不反感,反倒很是满意,“说吧,到底所为何事。”
经这么一提,德禄公公这才猛地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脸色登时惨白如纸,“影大人,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她……。”
“母后她怎么了!”内殿的燕煜一听是自己母亲出了事,连忙顾不得再对玉姬的牌位留恋,快速出了内殿,人未到外殿,质问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德禄公公赶紧对声音来处跪地行礼,将自己所获得的消息如数禀报,声音有抑制不住的颤抖,“回禀殿下……是皇后娘娘她……娘娘毒死了拂妃,现在已经被陛下打入了冷宫!”
“什么?”燕煜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的反问了一遍,“母后毒死了拂妃?!”
就连面无波澜的影,也很是诧异的挑高了眉梢,看着跪地的德禄公公。
德禄公公不明白为何太子听到这个消息不是紧张焦急,反倒是诧异和不相信,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太子,“是……是,奴才在宫里边儿的线人,就是这么传信儿给奴才的。”
燕煜与影相视一眼,相继蹙了蹙眉。
“事情的经过如何,你详细说来。”对德禄公公一挥衣袖,燕煜面带深思。
他的母妃已经在皇宫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什么样的恩寵得失,什么样的妃嫔对手,已经经历过无数,所以,她的母妃绝不会是一个沉不住气的女人,不然也不会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何况,这个拂妃只不过是刚得寵不久的新妃,虽然被父皇寵爱的有些过了头,但母后还不至于如此,就冒失的对拂妃下手,这样的行为,都已经足以称得上是愚蠢。
而这样愚蠢的事情,他相信他的母后,决不会做。
所以这件事,必定有着蹊跷。
嗫嚅了一下嘴,德禄公公其实很想问殿下现在该怎么办,因为现在在一夕一朝之间,太子殿下被封宫废黜,紧接着就是皇后被打入冷宫,这眼看着太子这一支已然是完全不中用了,但是他又不敢问,因为他还不够那个问的资格,于是,只得听令,将这件消息的经过,详细解释起来。
“事情的经过,传来的消息上大致是这样的——皇后娘娘应该是听说了殿下的事情,所以,于今夜亥时一刻,特意宴请皇帝陛下,想为殿下说情。不曾想,皇帝陛下虽然应邀,但却带了今日恩寵正盛的拂妃前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皇后娘娘就克制不住对拂妃的恨意,亲自为陛下和拂妃斟的酒水中,有一杯下了剧毒!这拂妃娘娘贪杯,把陛下的那杯也索要了过去,两杯酒水喝尽后,拂妃娘娘就七窍流血,当场身亡了!”越说到后面,德禄公公越是心惊肉跳。
听完后,影再度与燕煜面面相觑一番,彼此都是目光闪烁不定。
“你先下去吧。”对德禄公公一挥衣袖,燕煜揉着抽痛的额头沉声道。
德禄公公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听话的应是,退了出去。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德禄公公才刚一出去,燕煜神情陡变,怒不可遏的转身,将殿内仅剩的木桌掀翻在地。
“殿下息怒。”影淡淡的劝道:“真是世事难料,没想到这个拂妃突然横插一杠,喝了娘娘本该给陛下准备的毒酒。可既然事已至此,也已经无法挽回了。”
“可父皇没死,皇城那就还是由他坐镇,我们之前把父皇之死扣到燕卿那野种头上的算盘也彻底落空!”燕煜额头青筋毕露,阴森森的说话间,白森森的牙齿时隐时现,“现在我们师出无名,要怎么再做接下来的事,难道还真要顶着大逆不道的叛贼篡位之名去逼宫不成?!”
“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就算陛下没有薨世,这个旗号,我们还是可以照样打响。”影冷静从容道。
燕煜双眼一亮,转身看向影,“你的意思是……。”
“二皇子礼郡王燕卿,勾结叛乱,想于今夜对皇城实行逼宫不轨之举,太子得知消息,不顾被禁之罪,只身犯险阻止,号令国舅国昌候麾下十万大军肃清一干乱臣贼子。”说到这,影目不斜视的与燕煜对视,“这个理由,已足够殿下起兵,举义讨伐。”
“很好!”燕煜扬唇一笑,振臂一挥,“现在我们就出,讨伐贼子燕卿,肃清叛.党!”
“是!”影神色一凛,抱拳垂首。
大燕公元467年六月十六,太子燕煜以肃清二皇子礼郡王燕卿叛贼一名,率十万大军将皇城团团包围,誓除奸臣,斩逆贼,还大燕净土,于此,动重华门事变。
皇宫。
冷宫之中。
弦月独上西楼,月如钩。
“好好,真是好得很!”前脚才刚把皇后送入冷宫,后脚就听到太子率军包围皇城消息的皇帝,仰头冷笑了三声,然后猛地转身,两眼恶狠狠的瞪着刚被脱簪待罪的皇后,“这可真是你的好儿子啊,窦箫宛!”
皇后一身素缟,披头散,已然夹杂了几根华的乌垂于腰际,没有了平素凤冠霞帔在身,反倒更显得清素年轻了几分。
对于皇帝的怒不可遏,皇后只是很平静的笑了笑,一撩裙摆,施施然坐在了冷宫院子里的石凳上,“确实是我们的好儿子。等煜儿拿下了燕卿这个逆子,陛下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收起你的惺惺作态!”皇帝近乎歇斯底里的对皇后咆哮,“你把朕当傻子了吗?!你以为朕不知道他这分明是要造反,你以为朕不知道,你的那杯毒酒本来是给朕准备的,你以为朕不知道,燕煜这个野.种,是燕云麟的?!”
一句一句,连珠炮弹似的,听得神色平静的皇后,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最后,还甚至猛地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双眼瞠大的看着步步逼近自己的燕帝,嘴张了张好几次,才出了一声似乎从喉咙里飘出来的声音,“燕玄策你……你居然知道……都知道?!”
一个跨步到了皇后跟前,皇帝一把拽住了皇后的手腕,睚呲欲裂的脸冷笑着迫近皇后俱是惊色的脸,“我何止是知道,我他吗还甘愿做了二十四年的王.八.蛋,替你们这对该死的母子保守了二十四年的秘密!结果呢,你们又是怎么对我的?!”
语毕,手一甩,便将皇后轻易地甩到了地上。
怕是气极了,燕帝的口口声声的自称都成了我,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朕。
“那是你活该!”被甩的无力瘫坐在地的皇后,很快在燕帝的这一声声质问中,从大惊失色,渐渐归于了平静,再到不比燕帝幅度小的忿怒和恼恨,不施粉黛的素颜隐约有几条细纹,在她现在逐渐扭曲的脸上愈的明显,“这皇位本来就是云麟的,本来就是我和他的煜儿的!是你燕玄策无耻,当年陷害云麟,谋夺了他的太子之位还不算,还掠夺本该嫁做云麟为妻的我!现在你有什么资格,有有什么立场站在这里指摘我,你有什么资格!啊?!”
“果然……在你的心里只有燕云麟,对朕只有恨,只有狠!”燕帝面庞的肌肉在不断抽搐,青筋若隐若现,似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连对楚儿,你也如此的心狠,还亲手杀了楚儿的胞妹,我们的霓华公主!她还那么小,她也是你的骨肉,你怎么下的去手!!”
原来他只是怀疑,原来他只是不信,现在,看到窦箫宛与燕煜费尽心思所做的一切,他怎么还可能再继续自欺欺人!
“住嘴!住嘴!!”皇后捂着耳朵,抓狂的怒吼着,“他们都是贱.种,贱.种!要不是你无耻的对我用药,我怎么可能怀上这对贱.种,怎么可能背叛云麟,都是你燕玄策卑鄙下.流,我时刻都恨不得掐死他们,掐死他们!!”
说到后面,皇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双手也无意识的狠狠掐起了耳朵两鬓的头,似乎那就是燕楚和死去的霓华公主的脖子。
看到皇后如此歇斯底里恶狠狠的样子,燕帝用极度陌生的眼神看着她,倒退了一步,“你还是朕的小宛吗?你还是那个天真善良的窦箫宛吗?你根本就是个罗刹,疯子!虎毒都尚且不食子啊,窦箫宛!”
谁都不知道,他之所以特别钟情于天真烂漫的善良女子,都是因为,他想在这些嫔妃身上,找到他如今表面上最厌恶的,皇后窦箫宛当年的影子。
皇后嘿嘿的诡笑了一声,声音尖利刺耳,“我从来都不是你的,从来都不是!我窦箫宛从头到尾,从内到外,只是燕云麟的,从来都只是燕云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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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一百六十九章太子篡位引宫变完,您可以返回B&a /B& target=&_blank&&/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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