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雪狼身长近两米,体型高大健硕,通身雪白,只有头和爪子是浅象牙色的。狼眸闪烁着荧荧绿光,正与厉慕寒等人对峙。
那森森寒意带着贪焚的试探,跃跃欲试。
对峙了一会儿,狼群似乎不耐烦了。他们白毛竖起,双耳支起,冲着他们龇着两颗尖锐的门牙。
此情此景,怎么不令人发怵?
所有侍卫们握剑的手都在发抖。
厉慕寒的冰眸划过一抹阴鸷,沉声厉喝:“别抖!别让它看出你们的害怕!都给朕镇定点!相信自己,豁出去,咱们能战嬴的。咱们会赶在公主升火之前战赢的。”
可是谁会等人升火呢?
领头的一只沙漠雪狼许是饿得发晕了,连日大雪,难得见到半夜有人赶路,怎么能错过眼前的美味?
“嗷呜——”
伴随这声呼朋引伴似的嚎叫,那几百只雪狼突然发狂地攻向厉慕寒等人。
“啊啊啊——”侍卫们还击的同时忍不住发出了道道惊恐的叫声。
然而,不敢再如何呼叫,一场惊心动魄的屠杀毕竟开始了。
猛扑上来的雪狼露出尖厉的牙齿,又撕又咬,一块块肉从侍卫们身上撕扯下来时,又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嚎叫。
然而,那些凶猛的雪狼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厉慕寒挥动着手里的剑,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道凄美的弧线。劈划之处,道道寒光掠过,响起一声声凄楚的低嚎,雪地里,也躺下了一具具肚破肠流的狼尸。
刺眼的血腥与模糊的血肉构成了一幅令人反胃的画面。强烈的血腥味让花蛮儿磨擦升火的小手瑟瑟发抖。
她可以想见外面的恐怖画面。这让她即便双臂已经要酸死了也不敢有丝毫停顿。
一只又一只沙漠雪狼倒下了,一个又一个侍卫也倒下了,屠杀似乎要结束了。可是,那只领头发起进攻的硕大雪狼倒在雪地里挣扎着,骤然又发出了一声音凄厉嘹亮的嘶吼。
“糟了——”厉慕寒话音方落,四周树林暗处,骤然又涌出一批雪狼,绿荧荧的眸光就像暗夜的鬼火,令人毛骨悚然。
厉慕寒握剑的手也情不自禁微颤。
刚经历断指之痛的他,在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之后,在经历过刚才一番厮杀之后,已经疲乏之极。
可是,此时的他勉强支撑着,不敢再倒下。
事到如今,已经无路可走。厉慕寒唯有手起剑落,刺死了那匹领头狼。
他眼露幽幽凶光,血淋淋的剑身在淌血,骤然间,狼群已经猛烈地攻了过来。
仅余的五六个侍卫和厉慕寒唯有拼死一战。
然而,雪狼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侍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厉慕寒也无能为力,只有孤身一人继续奋战。
厉慕寒的身上也渐渐出现被爪子撕裂的痕迹。但在这时,花蛮儿终于升起了火。那在帐篷里升起的火,把整座帐篷映照得如同一个发光的天体,让所有的雪狼都在瞬间惊退了好几步。
厉慕寒大喜,喘着粗气盯着帐篷。
他看见花蛮儿提剑冲了出来,连忙一把将她拉过来,紧紧抱在怀里。
帐篷渐渐着了火,雪狼像见了鬼似的火速退隐了。
花蛮儿倚靠在厉慕寒怀里,忘记了挣扎。或许是方才的经历让两人都虚脱了,需要彼此的支撑才能够继续活着呼吸。
可是,才过了一会儿,花蛮儿突然痛苦起来,自责道:“都是我不好,是我错了,我错了——”
她陡然推开厉慕寒,跪倒在雪地里痛哭。
“如果不是我执意赶路,也不会夜宿于此,不会遇上雪狼,让兄弟们遭遇不测,都是我不好!我错了——”
厉慕寒闻此言,眉头一皱,眸色微敛。
的确,也难怪花蛮儿自责,这些侍卫的死状也忒惨了一些,全身血肉模糊,皮肉撕咬,面目全非,有的甚至缺胳膊断腿。
然而,厉慕寒走过去,一把将花蛮儿攥起来,拉进了另一个帐篷里。
他将她紧紧抱住,坐在被褥上,低声厉令:“不许看!不许哭!更不许自责!你没有错!昊儿在玄都命悬一线,平叛之师陷入困境,你日夜兼程赶去救人,这有什么错?狼群的出现只是意外——”
“不——”花蛮儿依旧执拗的哀泣着。
“不什么?”厉慕寒紧紧抱着她,将下颌抵在她的头顶上,冷静如死水的声音不掺杂任何一丝情绪,“花蛮儿,要上战场的人,必须看淡生死。无论是我们自己的命,还是兄弟们的命。在战场上,因为一个将令的疏失,冤死的将士何其多,这早就不足为奇!如果条条过错,条条生命都这么计较,计较得完么?”
“蛮儿,善良固然没有错,可是过于迂腐却要不得!你又不是有意的,别把自己置身于那么高尚的境地,会活得比较自在些!”
厉慕寒用他固有的“强盗逻辑”安抚着花蛮儿的良心。
花蛮儿渐渐安静下来,渐渐气顺了,呼吸平稳了,心里的一团闷气似乎也驱散了不少。
“你睡吧,到天亮,还可以睡两个时辰。朕去外面,把那些侍卫们的尸首全埋葬了,省得你明早起来看到这血腥场面,又要良心不安!”
厉慕寒轻轻放下花蛮儿,站了起来,撩开帐篷走了出去。
花蛮儿咬着唇,躺在那儿,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暖意。
此时,正是寅时方始。
厉慕寒忍着满身疲惫和断指之痛,在小树林里用剑,用木棍挖开了一个大坑。然后,寻齐了二十个侍卫的残破尸身,全投在大坑里,集体埋葬。
然后,简单立了一个碑。
至于那些雪狼尸身,他实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在意的是火就快灭了,狼群是不是又会出现,又来寻仇。
厉慕寒将刚才侍卫们送来的另一摞枯枝也扔火里了,然而,他估摸着这量一定烧不到天亮,故而又拖着一身疲惫去搜刮了一堆柴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