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朝的一品文官朝服上繡的是仙鶴,一品武官朝服上繡的是麒麟。
幸好不是那幫老家伙們。
大臣還在不斷叫喊著冤枉,太極殿幽深安靜,無人應他,他的叫喊如石沉大海。
御林軍面無表情地拖著他,一路帶到午門。
經過牧野時,她終於看清了大臣的臉。
牧野認得他,兵部尚書陳宥,蓉嬪的父親。
行刑的兩個侍衛走上前,接過陳宥,陳宥喊了一路,掙扎了一路,此時已經面如死灰。
侍衛問:「怎麼打?」
御林軍轉述承帝口令:「用心打。」
聞言,行刑的侍衛互看一眼,瞭然,那就是打到死。
陳宥的官服下擺濕了,他嚇得失了禁,渾身不受控制地顫抖。
牧野似乎聞到一股尿騷味,抬手,食指擋在鼻尖,輕輕嘖了一聲。
行刑侍衛將陳宥帶到了午門前,綁在了塗紅漆的長板凳上,行刑用的木杖足足有男人的手腕那麼粗,也是紅色的,就是打出血來,也看不出。
牧野不知道陳宥被廷杖的緣由,但她聽著杖子打在陳宥身上時發出的悶聲,如肉被舂成爛泥,陳宥慘叫不止,她心中竟覺得無比痛快。
她和陳宥雖然沒有過接觸,但是運到前線的糧草和兵器常常是缺斤少兩,劣質不堪。
牧野上奏告狀,卻始終沒什麼效果。
那時候陸酩還沒有代為理政,承帝對此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說國庫空虛,讓她想辦法克服克服。
仗打到後面,牧野的軍隊,靠的是百姓的糧食接濟,靠的是赤身肉搏殺出一條血路,從殷奴人手裡搶來刀劍。
牧野默數著廷杖的次數,在打到三十杖的時候,陳宥終於不叫了,像是一條死狗癱在那裡。
他背上的朝服已經全部濕透,反射出油潤的光亮,分不出是血還是汗。
牧野低著頭,想到以陳宥這薄薄的身子骨,大概再打二十杖,命就交代在這兒了。
她吸了吸鼻子,嗅到空氣里飄散而來的血腥味,竟開始期待起來。
就在這時,她的耳畔傳來一道低緩清冽的男聲。
「好了。」
「皇上口諭,剩下的杖刑擇日再打。」
牧野微微一愣,她抬起頭來,看見了高高站在陳宥面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