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抿抿唇,有股氣, 撒也不是,不撒也不是。
她一字一頓問陸酩:「我是誰?」
「……」陸酩看著她。
本就幽沉的瞳仁更加幽沉。
許久的沉默。
就在牧野要憤然而起時,他終於開口,輕輕喚她——
「小野。」
大概因著受傷的緣故,聲音顯得溫柔而繾綣,直叫人的耳朵眼都是酥麻的,一直酥到了心臟,酥到渾身發癢。
「……」
牧野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比起叫她牧喬,牧野覺得陸酩這麼喊她,更讓她難受。
她氣呼呼地嗆道:「小野也是你叫的?」
陸酩輕扯唇角,反問:「孤不能叫,那誰能這麼叫你?孤將他們都殺了。」
「……」牧野在陸酩醒來的這一瞬間,已經開始後悔救他了。
「殿下怕是還沒搞清楚狀況,現在誰殺誰還不一定。」
牧野餘光一瞥,注意到他腹部的傷口因為剛才的動作,又裂開了些,滲出血珠,染紅了包紮好的布條。
她輕嘖一聲,解開布條,重新替他上了藥,又從柜子里拿出一件已經撕得破爛的衣裳,從下擺扯出一條長布,為陸酩重新包紮。
打結的時候,她用了猛力。
陸酩發出一聲悶哼。
牧野雖然繃著一張臉,但之後的動作到底是輕了些。
她處理完陸酩的傷勢以後,端起空了的湯碗,頭也不回地逃出了屋。
陸酩躺在屋裡,見她許久不回來,緩慢地抬起手,推開榻邊的窗。
「小野。」
牧野蹲在院子外面,洗嘴漱口的動作一頓。
「幹什麼?」她不情願地回。
「我昏了多久?」陸酩問她。
「這是第四日了。」牧野答道。
陸酩沉默。
牧野擦了擦臉,仰起頭,盯著那一扇窗戶,主動問:「接下來要怎麼辦?」
陸酩慢悠悠的聲音從窗戶里傳來——
「我餓了。」
他舔了舔唇,嘗到一絲殘留的清甜,渾噩的大腦逐漸清明。
「剛才沒吃飽。」
「……」牧野摔碎了手裡的碗。
過了許久。
牧野才端上來一碗新米湯,表情複雜地看了一眼陸酩。
陸酩似笑非笑與她對視。
「你閉嘴。」牧野咬牙切齒。
陸酩一臉無辜,帶著病氣的淡笑道:「我什麼也沒說。」
牧野惡狠狠地威脅:「你敢往外說一個字,我殺了你。」
陸酩望著她,如墨的眸子裡意味不明,他唇角的笑意逐漸斂去,語氣極為認真地開口問:「為什麼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