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的血涼了下來,臉色一沉:「牧喬早就皇上被休棄,皇上何意如此?」
陸酩:「未經過朕的准許,便沒有休棄一說,牧喬以前是朕的太子妃,那麼現在就仍是朕的皇后。」
牧野:「皇上若是想立牧喬為後,何不等到牧喬回來,讓她自己行冊立之禮?」
讓她代牧喬行立後之禮,穿鳳服戴鳳冠,牧野只覺得是陸酩的另一種折辱她的方式。
陸酩凝著她,語氣意味深長: 「牧喬回不回來,結果都一樣。」
「……」
牧野對上他的眸子,漆黑幽沉,好像一張無形而壓迫的網,將她攫住。
「若是臣不答應,皇上這兵權便不給臣了?」她問。
陸酩:「是。」
牧野:「……」
牧野的雙手在官袍里攥成了拳,指甲嵌入肉里。
許久。
她的脊骨終於是被折斷了。
「好。」她說。
陸酩取出兵符,修長食指點了點:「上來拿。」
牧野一步步走上御階,從他的手裡拿過兵符。
她的指尖碰到陸酩的指腹,冰涼刺骨。
牧野譏諷道:「我以為你和他們不一樣。」
裝模作樣了許久的君臣之禮,終於她不裝了。
陸酩原來也是一樣,將本該只為百姓謀利的皇權,用作凌駕和脅迫他人,為他謀取私利的手段。
「讓你失望了?這可是你自己選的。」陸酩低低涼涼的輕呵,「沒關係,你還會更失望。」
牧野很快明白了他這一句話的意思。
早朝結束,陸酩帶她去了刑部天牢。
陰暗的天牢里,透著森森寒意,隔著官服,寒意浸透進她的皮膚,耳畔傳來滴答滴答的水流聲,好像落在了她緊繃的神經上,來回震盪。
天牢里過道狹窄,蜿蜒曲折,直到盡頭,有一扇冰冷的鐵門。
侍衛將鐵門打開後便退至一旁。
陸酩走了進去。
鐵門幽深得好像黑洞,牧野猶豫一瞬,跟在他的後面。
牧野一下看見了被囚在刑架上的裴辭。
裴辭穿著白色粗布囚衣,黑髮披散,雙手雙腳打開,拇指一般粗的銅釘穿過他的掌心,踝骨,釘在他身後的刑架上。
血曾經從那四個窟窿里流出來,將地面濕了一片,匯聚成一片小泊,此時已經凝結,裂出一道道乾涸的土地才會有的紋路。
四個窟窿的血亦已流干,皮肉將銅釘包裹進去。
裴辭垂著頭,散亂的烏髮將他的臉隱匿在暗處,只露出一截瘦削的下巴。
牧野為眼前的這一幕所震驚,失聲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