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他也變得這麼可悲了?
牧喬盯著裴辭的掌心看了許久。
許久。
她好像整個人凝固住了。
又是許久之後。
牧喬將裴辭的衣袖拉起,遮住了他身上遍布的傷勢,又替他理了理額前凌亂的碎發,讓他睡著的姿勢更加安詳寧靜。
牧喬做完這些,忽然覺得很累,她這些年,有太多的疲憊和不堪,想要與人傾訴,卻沒有一個人可以傾訴。
唯一能聽她傾訴的人,她以為早就死了的人,原來一直都還在。
可等她發現時,裴辭又不在了。
牧喬覺得心中多出了一個巨大的空洞。
這個空洞她明明用了許多年才將它填滿。
如今又在一瞬間空了。
牧喬緩緩在裴辭身旁躺下。
隔著薄薄的草蓆,地面冰冷的溫度傳了上來,浸透她的身體。
先生就是在這樣冰冷的地方,躺了一日一夜嗎。
她轉過身,抱住裴辭。
像過去小時候那樣,她做噩夢時,便躲進他的懷裡,很快,她就不害怕了。
那時,裴辭的身體是溫熱的。
不像現在,冷得她的牙齒直打顫。
她越冷,抱著裴辭越緊。
陸酩看著牧喬在裴辭身邊和衣而眠,他再也受不了了。
陸酩大步走向牧喬,將她扯起。
牧喬被他蠻狠地從裴辭身上剝離開。
好像她的身體和靈魂也被撕扯著。
牧喬整個人摔進了陸酩的懷裡。
陸酩禁錮住她,掰著她的腦袋,吻上了她的唇,好像含住一塊冰,寒得刺骨。
他急切地想要通過和她親密的接吻來證明什麼。
卻又什麼也證明不了。
牧喬咬住他的嘴唇,死死地咬住,仿佛野獸,要將他的皮肉咬下來。
陸酩在被她咬下一塊肉之前,掐住牧喬的下巴,將她拉遠。
他們的喘息聲在寂靜的房間內迴響,冰冷而沒有一絲溫度。
牧喬死死地盯著陸酩,聲線陰冷森森:「我會殺了你。」
她要替裴辭報仇。
陸酩和她滿是恨意的目光對上。
既然沒有辦法愛他,那就這樣一直恨著他吧。
他抬起手,指腹蹭過牧喬唇角沾上的他的血,抹上她的唇瓣,鮮紅的血,將她的唇染上詭譎的麗色。
陸酩俯身,在她耳畔嘶啞地低語。
「別著急。」
「想殺我,要殺得乾淨才行,把我連骨帶肉都吃下去。」他的權勢,他的一切,都吃干抹淨。
他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