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菱心却一把将她拉住:“滢儿,跟我们一起到二门上,现在出去的宾客多,也有人吃了酒,别冲撞了。”
荀滢摇摇头:“没事,不就这一点点路么。到底是在秦.王府里,还能有什么事。”
荀澈原本刚才帮着秦王挡了不少敬酒,脸上虽然没有红意,实际上其实是有几分轻微的醉意与疲惫的,然而听了荀滢最后半句话,眼睛忽然瞪大了些,也伸手去拉荀滢:“听你嫂子话!”
荀滢吓了一跳:“二哥,你没事吧?”
“慎之。”俞菱心连忙先去按了按荀澈的手,“别吓着妹妹。咱们一起回家了。”转头看了看,数步之外明锦城好像和程雁翎在说什么话,荀淙倒是离的不远,便招了招手,叫荀淙过来扶着荀澈:“淙哥儿,你哥哥大约酒意有点上头,扶着他些。”
荀澈看了荀淙一眼,的确露出了一点酒意与迷离,然而那迷离之外,还有几分锋锐厉色,看的荀淙心里一跳,本能就背脊又僵了僵,几乎是强撑着上前伸手:“哥,嫂子让我扶你的。”
“慎之。”俞菱心又轻轻叫了一声,“今日是殿下与锦柔的大好日子,弟弟妹妹们也都陪着咱们一整日了,都好好的,咱们该回家了。”
荀澈咬了咬牙,终于将酒意之中呼啸翻腾的满心旧事强压了下去,他知道俞菱心每一句话里的暗示,今时不同往日了,一切的事情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荀淙还在,荀滢还在,都还平平安安地在他们身边。
“嗯。回家。”荀澈点点头,也没有推开仍旧战兢紧张的荀淙,而荀滢在担心之下自然也紧紧跟着俞菱心。一家人便相互扶着挽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同回家去了。
至于在这无边的喧嚣之中有多少人在背后看着他们,又是以带着什么样的心态与盘算,至少在这一刻,荀澈与俞菱心是无意探究的,又或者说,是不必探究。
很快回到了文安侯府,荀淙和荀滢都陪着兄嫂回到了晴雨轩,才被俞菱心又叮嘱了几句各自打发回房休息不提。而荀澈则是在俞菱心刚刚回到卧房的一刻,就直接过来抱她。
甘露等人原本是按着俞菱心的吩咐煮解酒汤安神茶等等,正在忙碌,还没来得及服侍俞菱心更衣拆发、卸下簪环,便见荀澈如此行动,一个个登时吓得面红耳热,纷纷放了东西便退出门去。
俞菱心倒是不介意,她直接转身也去回拥荀澈,由着丈夫埋头在自己肩上口齿含糊地嘟囔着,哪怕他在酒后搂着她的力气有一点点大,俞菱心也还是在忍耐的同时温柔地一下下去抚着他的腰背,静静地安抚着他。
半晌之后,荀澈终于松开了手,但下一刻,又进前一步去吻她。俞菱心的身后已经是衣橱了,她不想再退,索性反客为主地去搂荀澈的腰,深深回应这个长吻的同时主动移动脚步,几乎是半推着他跌坐在床榻上。
带着轻微的酒意,与日益浓烈的爱意,夫妻之间的亲吻越发缠绵,但当荀澈的手开始滑进俞菱心的衣内,她还是回手按了按他:“慎之,我今日不方便的……”
荀澈这时终于头脑重新清明了几分,喘息着强行定了定神,抽手出来,同时再次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恩。是我莽撞了……”
俞菱心在他怀里蹭了蹭,低声道:“没事的。我知道你心里累,又说不出。如今局势一步步走到现在,看似是对殿下越来越有利,其实每一步都在刀尖上。你多少日子睡不安稳,旁人不知,我怎么会不知。只是,我在大事上确实帮不了你什么……”
荀澈深深望向她的眼睛:“慧君,你这样在我身边,比什么都要紧。更何况,谁说你帮我的不是大事,有你在,不管是母亲、滢儿、锦柔那边,我都放心踏实许多。朝廷上的争端算得了什么,家里人才是我的命门。”
“这都是我应当做的。她们也是我的家人。”俞菱心微微含笑,又伸手抚了抚荀澈的脸,他其实这些日子还是累的又瘦了一点点,只是她心疼之余也不想再说太过伤感的话,便勾起唇角笑了笑,“说到锦柔,不知她今晚的洞房花烛会如何?”
荀澈一哂:“我们已经是几乎要保媒保到床上了,后头的事情就看殿下自己的本事,我是不操心的。后天三朝回门,大约就能知道了罢。”
顿一顿,又低头去看俞菱心,叹了一口气:“哎,今晚不管殿下的花烛如何,我这里是洞房不成了,那就再亲一亲罢。”
“哎……唔——”俞菱心刚想反驳换个话题,荀澈已经低头又亲了下来。她虽有三分哭笑不得,然而更多还是心疼荀澈。
他真的太累了,心里扛的压力也太多了。哪怕现在看似局势渐渐朝着他盘算的方向发展,然而皇后与丽妃都还远远不到彻底倒台的时候。荀澈与秦王在盘算,文家与朱家也随时在筹谋在预备。前世里在天旭十六年后才显现的生死深仇,如今其实已经不远了……
九月十六,新婚的秦王夫妇入宫觐见宣帝与文皇后,随后在宫中景华殿向历代帝后灵位行礼,宗景司自此正式造册,秦王妃明锦柔的认亲大礼便告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