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赵小竹这次彻底的慌了,死死抱住周璟的脚,大喊饶命,还高声大喊可以对天发誓,弄得满府的小厮不敢过去拉。周璟冷冷一笑,弯身捏住了她的下巴,一字一顿道:“你若真的对天发誓,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赵小竹含泪看着他,只见他冷嗤一声,一脚踢开她,冷沉着脸指着浓墨的天幕,怒道:“苍天会一记闪雷劈死你!你知不知道那张姑娘为了周家公子做了多少,你说绑就绑,人命案子,拿你后半生好好的还!”
赵小竹眼角的泪猛地滴在地上,张着嘴再也发不出声来,任由小厮把她拖了出去。
这边处罚赵小竹时,雪婕妤也被送回到刘府休养。因着小产失血过多,回到刘府后便住在深院内,不太见人。
刘府的姨娘知道雪婕妤是个不得宠的下堂妃了,便时不时的路过院子时,故意的嘲讽几句,刘夫人听了也是无可奈何,一天到晚的跟那帮姨娘斗气。
后宫风云转瞬即变,一个身怀龙胎的婕妤,转眼间滑胎成了下堂妃,平日里那些交好的妃嫔,还有刘大人那些门生一个个的倒是成了闷瓜一般,每日上朝都急匆匆的绕远路,生怕被刘大人拉住。
刘大人心烦,见到刘夫人难免怒骂几句慈母多败儿,刘夫人在内宅受姨娘的气,如今又被老爷子骂,自然也是心气儿不顺,动不动就到雪婕妤那里哭一阵子。
本来两个闺女流年不利,谁知那个不争气的表侄女也是个废物点心,不安分的当个通房,这倒好直接搞起人命案子来了,再者又牵扯到了巫蛊之术,西唐最忌讳的便是这个,怕是不等流放两千里,就被那六十杖打死了。
如今朝里伤筋动骨,好容易熬到了夏狩时节,周大将军一马当先,挽弓如月一箭射死了一只野鹿,周璟高坐在马上,扫了一眼那野鹿,懒洋洋道:“这马甚得本将之心。”
那些一同狩猎的大臣听了,不由的吞了一口唾沫,随后便见风使舵的点头,喃喃道:“真是好马……”周家权势到了如今的地步,便是指鹿为马,他们也只能如墙头草一遍摇晃着脆弱的头颅,总之,周家的风往哪吹,他们就往那边儿伏身,为官之道也不过是卑躬屈膝。
狩猎完后的半个月,昭陵皇堂出现了彩光,甄明玉随着皇室去皇陵祭祀,却看到散漫的徐长缨穿着一身白色的铠甲,手里提着一支偃月长刀。她收回了目光,恭敬的敬了一炷香,徐长缨这等散漫性子,竟然一跃升到了兵部,想必过不了多少日子,西唐就又出现一个猛将了。
刚从昭陵回来,周大将军就跟皇帝进了折子,说是去西域刺探敌情。
甄明玉本来去皇陵郊祭了半天,就觉得腿脚有些乏累,谁知泡澡就听到丫鬟说周将军在前厅等她。
甄明玉穿了里衣,考虑到可能是西域军情的事,便披了薄薄的披风到了前厅,“驸马此去西域,不知多少时日?”
周璟扫了她一眼,吹着口哨一边逗着蛐蛐,一边淡淡道:“公主一直都觉得为夫为难你,一直想去西域开家酒肆,如今为夫也想怜香惜玉一回,圆公主开酒肆的念想。”
在西域有许多西唐人开的酒肆,且都是一些年轻貌美的泼辣女子做老板,言语风骚又泼辣,一壶酒就灌醉了那些戍边的将士,说起来那也是个民风自由的地段儿。
甄明玉看他一眼,见他云淡风轻的模样,便也没往深处想,总之嫁给一个纨绔,这些个光怪陆离的念头是一个接一个,习惯便是了。
马车足足走了月余,才到了西域。
本以为西域就是荒凉的草甸子,却不想却已经初步规模,在绿莹莹的绿洲旁,垂挂着正红色的彩布,从木门进去,长长的雕画走廊,两边的天井内摆着大大的酒坛。
到了夜晚,灯烛莹黄,一些画着浓烈装束的花娘三五成群的挤在雕画木廊上,男人一摆手便笑着迎了过去。周璟扫了一眼那些妖娆的花娘,径直将自家小金枝揽在怀里,大步进了三层的厢房。
甄明玉扶在阑干上,看到马行街穿过酒肆,两酒肆之间更有飞桥栏杆相接,到了元夜时分,在凹进的青砖上留一盏盏红烛,当真是一派自由的景象,本来还有些埋怨周璟的纨绔习气,可若非他,她倒真不知人间竟还有此等景象,便弯唇一笑道:“上都事忙,驸马且早早回去。”
谁知周大将军直接横躺在三层小楼的雕画木栏杆上,一嘴的不正经道:“为夫千里迢迢的给公主还愿,公主便是不念为夫功劳,也要体恤为夫的辛劳。还望公主到为夫跟前,亲亲为夫。”
甄明玉听到这些孟浪的话,不由的红了脸,“驸马且自重,这里人多眼杂的,莫要让别人笑了去。”
周璟薄唇微扬,扫了甄明玉一眼道:“公主此来西域,想必那心思早就放飞到了云际,公主如今是打定了与为夫永不相见。公主要在酒肆做生意,必然知道公平交易的道理,为夫为公主做了这般多,还望公主能宽衣解带,替为夫纾解一二。”
也真不知一个纨绔将军如何在战场上驰骋的,嘴里没一句正经的,甄明玉思量了半天,觉得若是舍弃这一身的肉躯,能换得半生的自由,倒也划算,便通红着脸进房,放下了那灿红的锦帐。
西域的酒肆本来就珠帘绣额、灯烛晃耀,那红锦被上映衬着白莹莹的肌肤,粉色的肚兜绣着一对轻灵的鸳鸯。甄明玉本就生的俏丽,如今因为害羞,一双细腿微微的缩着,更显得清秀绝艳,让人垂怜。
甄明玉见周璟无动于衷,便红脸去拉红色的锦被,却不了那男人一下钻到了那红锦被中,一把将她的嫩手交叉举高。
“驸马,我胳膊疼……”甄明玉蹙着细眉,下巴微微的昂着,一双流光转盼的大眼睛满是娇媚。
周璟盯着她那双眼睛,看着她那雪白的脸羞嚇出一道浓红,那粉色的肚兜因为双臂举高,所以微微裸露着,那玲珑的曲线半遮半掩的。
呵,就这温顺娇软的模样还想学人家母夜叉开酒肆,自己这些话她都脸红,遇上个满嘴浑话的糙汉还不羞得躲到床底下去?那些酒肆的老板娘遭遇了多少难处,这小玩意儿平日就是被自己宠的没个数了。
“你既是酒肆的老板娘,就会遇到百般难缠的客人,如今为夫给公主演练一番。”说完,一张薄唇直接贴在了她的秀颈上重重的磨着,“小娘子身上酒味儿甘甜,且让在下饮个不醉不休。”
甄明玉一张小脸红的简直涨出血来,她伸出小手捂那臭男人的嘴,“驸马你个不要脸的,本宫定要撕烂了你这张破嘴。”
周璟听了宠溺一笑,轻轻的亲着她的眉心,“公主随便撕,不过撕之前,且让为夫尝尝花间甜露,让为夫牡丹花下死一回。”说完薄唇便一路下滑,一把扯碎了她的里衣。
红色的锦帐翻腾,梨花木床吱吱呀呀的,不过片刻,就见小娘子伸着白腿一脚把纨绔踹下了床,“驸马你个不要脸的,怎么可以效仿那死太监……”
到底是纨绔,踹下来不过玩味一笑……
月初升,那小人儿身上红痕斑斑,周大将军轻轻的摩挲着她的眉眼,男人遇见个喜欢的,说克制那都是胡扯,若非挂牵她那三千青丝,他早就纵情驰骋起来。不过这小东西倒是真是九尾白狐,那清灵灵的眉眼,那娇滴滴的怒骂,简直要了他的命。
看了片刻,便弯身给她盖了盖锦被径直出了门。
“莲花,你把那个韩冷春带过来,从公主随行的衣裳里挑几件让她穿上。务必让寒冷春成为这家酒肆的老板娘!且让广平王接到她的绣球。”说完,转头深深望了床榻上的小人儿一眼,淡淡道:“锦衣卫要一刻不离明玉的身,万事以她为重。”
唐莲花点了点头,那韩冷春已经带到了西厢房,就差广平王这阵东风了……
第47章
西域的蜿蜒小绿洲上, 一个身穿绿袍的男子手里提个金笼子,圆鼓鼓的眼睛一眨不眨的顶着圆盒子里的虫儿, 一旁的小厮瞧见了低低道:“王爷,到了,您且停一会子,听说今儿个可是酒肆义女抛绣球的日子呢。”
那圆鼓鼓眼睛的男子,心烦的瞪了小厮一眼, “你懂个屁, 本王到看看这破落地儿, 谁敢跟本王抢女人。”说完便又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小金笼。
酒肆老板娘潘氏扭着细软的腰肢,一边儿朝着贵客挥帕子,一边瞄了一眼那金笼子里的物事。
我滴个乖乖, 还以为是什么金贵的, 还用金笼子装着。原来是一对交合的蚕蛾。这蚕蛾说起来也算是酒肆里的浑客们长提的,雄蚕蛾出茧后, 逢见个雌的就阴阳和合,时辰长达一天, 随后就会干枯在雌的蚕蛾体内。如今瞧见这位一眨不眨的, 便笑着走上前去,“吆, 这位小哥, 咱们酒肆开宴后,花娘比这还要蚕蛾还要凶猛缠绵几分呢。”
那男子听到这句话,堪堪抬起眼皮, 随后又来来回回的在潘氏的胸口打量了几遍,“嗯,瞧着也是。得了,小德子,咱们去瞧瞧。”说完一把将那金笼子扔在了身后的小厮手里。
这潘家酒肆,虽说在胡地,那老板娘潘氏却是西唐人氏,性子精明能干,短短五年,就把潘家酒肆经营的风生水起。在挂满了红绸的厅堂内有一个紫檀的平头案,案上摆着一只巨大的鲛珠。相传这鲛珠是鲛人思念男子流下的泪,但凡能摸一摸,就能遇到毕生的缘分。广平王虽说家里妾室不少,但总觉得缺个得心的,所以千里迢迢的来了西域,只为摸那鲛珠一下,沾沾桃花运。
待走到那鲛珠跟前,两只肥肥的手上下交叉,过了足足半个时辰,还瞪着圆鼓鼓的眼珠子盯着。潘氏瞧见了,忍住心中的厌烦,笑着走过来,“公子,这鲛珠摸一下就能转桃花运了,您且到雅座来,后面还有等着的呢。”
这鲛珠在西域也算是有名的,饶是浪荡的公子哥儿还是酸腐的穷秀才,只要有机会来,绝不会错过摸鲛珠得美人的美差。所以广平王回头时,便看见了那些交头接耳,对他怒目而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