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个中缘由之后,净涪佛身就将这件事放到一边去了,不再多在意这件事情。
那边厢才笑得一阵的老人确实忽然止住了笑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地问他,“净涪师父你过这边来找她,莫不是有一份《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经文在她手上?”
前文就已经说过,净涪行走景浩界佛门各处地界就是为了收集散落在各处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经文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景浩界的每一处角落,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这样的前提下,净涪佛身的来意就很容易猜测了。
更别说这位老人才刚在净涪佛身表明身份之前,就已经一语点明了净涪佛身身份,现如今再想要顺着线索推断出后续的结论来,也不是多么为难的事情。
净涪佛身点了点头,答道:“我正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的。”
老人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他话还没有出口,抬眼望见净涪佛身,动作就下意识地顿了一顿。
虽然对面那个刘寡妇不是什么老实安分的人,但面前这个可是净涪师父,妙音寺的那位净涪师父!
净涪师父既然开口说了,那就不会有错。怕是《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一部分真就在刘寡妇的手上,至于刘寡妇的为人……
老人慢慢地舒展开了紧锁的眉眼,在心里点了点头。
既然《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一部分经文愿意落在那刘寡妇侧旁,由她保存,那想来刘寡妇在村子里头的传言似乎很有问题。
他想了想,在脑海里仔细扒拉了一回,扒拉出好几个传言传得最是积极妇人,再想起那些流言里牵系上的双方,老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却是眼珠子一转,望定净涪佛身,带着期盼地开口:“净涪师父,不不知道你这次收取《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经文,可否让我也在旁边一观?”
净涪佛身想了想,答道:“这个……我也不知道。老人家不妨等一等,等我问过这家家主人再说?”
老人听得净涪佛身这句话,也隐隐猜到了净涪佛身的顾忌。
是了,净涪师父收取《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除他们妙音寺外,其他佛门各寺地界他都已经走了一遍,听闻已经是取回了二十多片写着《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经文的纸页了。这么多遍《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经文拿回来,期间又是种种事情牵系着的,也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收取《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了,如何还会在乎旁边是不是有别的什么人?
所以净涪师父考虑的是那刘寡妇对这件事的态度。
而刘寡妇对这件事的态度?
刘寡妇对这件事能有什么态度?
他们两家虽然是远亲不如近邻之中的近邻,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实在不好。出门在路上遇见打了个照面却愣就是没个招呼什么的,这样的关系能好的到那里去。
不必去问那刘寡妇,老人自己就都猜到了。
他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跟净涪佛身摆摆手,“还是不那般麻烦了,这些事情,我不看也是可以的。”
说起来,他和刘寡妇两家之间的恶劣关系,和村里头人人都能说上一段的刘寡妇的桃色传言有一定的关系,而除此之外,他家里的几个妇人也得担起这个责任。
净涪佛身见老人自己打消了主意,便又是一点头,抬手去敲面前那一扇紧锁的门户。
“笃笃笃……笃笃笃……”
里头很快就传来了一个声音,像是早就在等着了似的,“谁啊?”
净涪佛身收回手来,应声道:“妙音寺净涪,因事来此,不知女檀越可能开门一见?”
门里的妇人顿了一顿,几步走到门前,拉开门扉,抬眼看了一看净涪佛身,合掌躬身一拜,“小妇人张刘氏,见过净涪比丘。”
净涪佛身自是回得一礼。
张刘氏侧身让出一条路来,请净涪佛身入屋去。
净涪佛身点点头,便顺着张刘氏让出来的路,越过张刘氏踏入屋舍之中。
张刘氏将门扉重新阖上。
但在门扉彻底合拢的那一瞬息间,她忽然转了眼睛,透过那细细的一丝门缝递出一道视线,望向了对面也正看着这边的那位老人。
两人目光须臾间就是一撞,还没等老人想明白那刘寡妇的目光中到底都有些什么意味,这样的碰撞就已经结束了。
老人摸不着头脑,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有什么不对呢?
老人脑子里一时想不清楚,却不代表他手上的动作就慢了。他利索地将面前叠放着的蔬菜一颗颗涂抹好盐巴,将它们妥帖放入面前的木桶之中。
不多一会儿,木桶里就已经堆满了蔬菜。
这一遭忙活完之后,接下来就是要将煮开的水倒入木桶里头没过里头的蔬菜了。
老人心满意足地拍拍手,就要去找那些煮开了又放凉的水。但他团团转了一圈,却愣是连个盛水的葫芦都没看见。老人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抬手一拍脑袋,“是了,还在厨房里头。”
于是他转身又去屋舍后头搭建的厨房里头去找那些葫芦。
葫芦摆放的地方其实不怎么显眼,但因为一只只葫芦堆叠在一起,也实在是容易让人找出来。
老人提了两个葫芦在手,转身就要重新回院子那边去。可他才往前走出了几步,忽然就又停下了脚步,猛地转过头来,像是捉贼一样地盯着他家厨房的某一个角落。
他皱紧了眉头,站在原地想了想,放轻了脚步,悄悄地向那个角落里走去。
因为太过小心和安静,不过就是短短的一段距离,老人也很是花费了一点时间才终于到了他视线紧盯着的某一处地方前面。
那是一处暗角。
乌漆墨黑的,连一丁点光线都没有,真想要在这处角落里发现些什么,便是目力最好的年轻人也难,更别说是一个岁数大了,身体渐渐老化衰败的老人。
老人走到近前,狐疑地盯着这片黑暗看了两眼,猛地爆喝一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