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別把我反鎖在屋裡。」他淡淡地說。
第二天她只好不再反鎖家門了。
但她不放心,中午下了課就慌忙趕回來,他果然不見了。
她嚇出一身冷汗,正想著要報警,家裡電話卻突然響起來,是同事打來的。
「你家賀堯來學校了。」同事說。
她稍微放下心來,可能一切都是虛驚,但轉念一想,她一上午都在班裡,他根本就沒來,他去哪兒了?
一邊往學校趕,她一邊想著,或許一直以來都是自己想多了,他只是這些年被她教育得太好了,太優秀了,叛逆期來得有點不是時候。他只是對別人的生活有點好奇,等過了這個情緒的勁,還是那個可以乖乖聽話的好孩子,還是那個即使偷了家裡的錢跟女同學私奔,都會臨陣脫逃打電話給媽媽的好孩子。
回到學校的時候,她在操場上找到了賀堯。他正跟旁邊的人說著什麼,一臉嚴肅。她定睛看了看,那女生是許珍貴。
見到她來,賀堯轉身走過來,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平靜地說了句:「我先走了,媽。」
本來她想直接去問許珍貴他倆說了什麼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停住了,叫了賀堯一聲。
「兒子,」她說,「媽媽晚上早點回家,給你做蒸餃,好不好?你想吃什麼餡兒的?」
賀堯沒回答,只是沖她輕輕地笑了一下,就走了。
兒子已經不知多久沒給過她笑臉了。她愣了一下,覺得像出現幻覺了一樣,過了好半天才被午休結束的鈴聲喚醒,賀堯已經沒影了。
下午她提前了一節自習課離開,去市場買了菜就急匆匆地趕回家。但家裡沒有人。兒子根本就沒有回來。
她又想發火,但又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開始擀麵剁餡,一刀刀狠狠地剁下去,震得虎口疼,雙手發麻。她告訴自己不要去看牆上的掛鍾,也不要去想。直到所有的餃子進了籠屜,又熱騰騰地上了桌,賀堯也沒有回來。
她看向牆上的掛鍾。離賀堯下晚自習回來的時間也過了很久了。屋裡很安靜,餃子「滋滋」冒著的熱氣熏得她眼睛發疼,掛鍾嘀嗒的聲響吵得她耳朵嗡嗡響。她枯坐在飯桌前,終於按捺不住,起身把掛鍾摘下來,摔了個稀爛。嘀嗒聲終於消停了,但她還不滿意,還想把一桌餃子都往地上摔,上手之前卻忍住了。萬一,萬一呢。她心裡想,可能下一秒兒子就回來了,餃子拿回灶上熱熱,還能吃一口新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