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有賺錢啊!」孟以安反駁,「孩子將來不還是要用錢?難道靠你當教授的死工資嗎?我做好事業的同時不也是希望家庭條件更好點,將來給孩子更多的選擇嗎?你以為誰都像你,天天念叨著你的文學和藝術就能當飯吃?不照樣還是沒評上職稱?」
「孟以安,你可以瞧不上我的專業,瞧不上我一輩子只能困在象牙塔里,但你不能太過分了!為了這個家我一直在退讓,我支持你做自己的事業,但是你也要體諒一下我吧?」
「我沒有不體諒你啊!我去年就問過你,你要是願意的話,可以跟我一起做,你不是喜歡給你的學生們上課嗎?做成線上課受眾能多成千上萬,還有收益,是你不願意來!」
「你那不叫體諒我,你是非要用你的觀念改變我,我以前是不愛爭,也不在乎職稱啊薪資啊這些,但不代表我不愛我的工作!我寧可拿一輩子死工資,一輩子都評不上職稱!」
「那我說要讓球球拍我們的親子公益廣告,你為什麼攔著我?」
「孩子那么小懂什麼?你就非得把咱們家攪和得亂七八糟,全都為你事業服務?」
「怎麼亂七八糟了?你的事業是事業,我的事業就不是事業?!」
兩個人爭吵聲音越來越大,球球躲在書房外,眼裡含著淚花,躊躇了一會,從自己小書包里拿出了一個東西,小心地走了過去,遞給了邱夏。
邱夏打開,發現是幼兒園教她們做的感恩節賀卡。球球用五顏六色的筆畫了太陽和花朵,在畫面的正中間重重地描了兩個字母 Q,一個大,一個小。那是邱夏教她畫的,她不會寫字,邱夏告訴她那是爸爸和她的姓氏。
她指著那兩個 Q,說,「爸爸,今天老師教我們畫感謝的人,這個是爸爸,這個是我。」
孟以安氣不打一處來,上前搶過那賀卡一看,更是大發雷霆,劈手就摔在一邊。球球被她嚇到,大哭起來。
「行,你就知道你爸,連你媽都不認,是吧?誰把你生出來的?啊?你知不知道誰把你生出來的?是老娘疼了一天一夜把你生出來的!」她情緒瀕臨崩潰,球球嚎啕大哭,邱夏氣急,把她拉開,「你有毛病吧?沖孩子發什麼火?」
「我憑什麼不能發火?」孟以安大喊,「只許你沒評上職稱發火,不許我沒簽合同發火?」
「孟以安,你看看你現在這賴皮的樣子,」邱夏冷著臉說,「誰當時跟我說保證陪孩子的時間,誰當時說創業也能當一個好媽媽?你看看孩子,你看看你!你摸著良心想一想,自己配不配當媽媽。」
邱夏把地上的賀卡撿起來,抱著大哭的球球摔門而去。孟以安歪倒在牆邊,滿頭冷汗,渾身發抖,終於也嚎啕大哭。
最傷人的話,從最信任的人口中說出來,還是成了壓垮婚姻的最後一根稻草。兩個人後來冷靜地談過,都是極其驕傲又極其倔強的人,終於還是不願放下自尊向對方做出妥協。
孟以安等老太太睡著之後從臥室出來,看到孟明瑋坐在沙發上,像是等著有話跟她說。她就坐到旁邊。過了好久,孟明瑋問,「什麼時候離婚的?」
她的反應大大出乎孟以安的意料之外。她這個大姐,保守又古板,從小管她訓她的次數甚至比她媽都多,她決定瞞著家裡,也是覺得一旦她們知道她離婚了,她姐估計會比她媽先暴走,她可不想無端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