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賀超就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算了,反正咱們倆不打不相識。暖水瓶我早就買新的了。」她小聲說。
後來兩人總是在熄燈前拖兩隻小板凳,坐在東邊或者西邊的樓梯間,說悄悄話,偶爾被查寢的舍管各自揪回宿舍,大多數時候不會。
但許賀超跟她不同班,班裡並沒有同學能聽懂她的話。室友家長來找過學校之後,她坐到了老師講台下面的「專座」,不再需要和任何人接觸,也不再需要開口說任何一個字。
只有在樓梯間的時候她才會開口說話。「我爸媽帶我看過很多醫生,」她說,「有的人說能治,有的人說不能治。你哥哥也是一樣的毛病嗎?」
「他就小時候有點,後來好多了,別人稍微費點勁,也能聽個差不離。」許賀超說,「我爸媽也說帶他去治,但誰知道呢。我才不希望他治好。」
「為什麼?」馮言言問。
許賀超就嘆了一口氣,「還能為什麼。我哥有毛病的時候他們都不在乎我,要是他沒毛病了,就更沒人在乎我了。」她說,「你知道我為什麼叫許賀超?」
馮言言搖搖頭,「不知道。是因為希望你超過別人?」
許賀超冷笑了一聲,「因為我哥叫許超。我生下來也沒什麼用,除了祝賀他。行唄,我祝賀他一輩子。等到我將來在千萬人的舞台上唱歌,跳舞,表演,他什麼都不是,我看我爸媽是會祝賀我,還是祝賀他。」
「你想將來學表演呀?」馮言言好奇地問。
「我想當大明星。」許賀超說,「所有人都為我的才華與美貌傾倒的那種。」說到開心的事情,她興奮地站起身,不顧腳下的板凳被踢倒,順勢就跳起來。「你會不會唱?就是今天中午校園點歌台播的那首歌,最近可火了。你唱,我跳給你看。」
馮言言也被她的神情感染,拍起手給她打著節奏,兩個女孩在昏暗的樓梯間又唱又跳,直到走廊盡頭舍管的聲音越來越近,等到舍管推開樓梯間的門,只看到兩隻翻倒的板凳,女孩們嬉笑的聲音早已遠去。
馮言言也有自己的夢想。她想當幼兒園老師,每天陪小朋友們識字唱歌做遊戲。她很有耐心,又細心,性格也溫和,很適合教小孩子。
「只是沒有小孩願意讓我教。我三歲的小表妹看到我說話,都會躲得遠遠的。」她失落地跟許賀超說。
高考前的冬天,馮言言的爸媽新添了弟弟,雖然家裡條件不差,爸媽還是跟她說,已經給她找了個不嫌棄她的人家,畢業就結婚。
「你們不給我治了嗎?」她絕望地問。「我還想高考,想報師範,讀幼師。」
「治不治,讀不讀,不都要嫁人的嘛,」爸媽和藹地勸,「既然人家願意娶,那也沒區別。」他們還很驕傲地說,「也就是咱們家言言長得漂亮,要不就這毛病,哪嫁得出去?」
許賀超來北京藝考,馮言言親手做了一個幸運符送給她,「所有考試全通過,」她笑嘻嘻地把幸運符掛在許賀超脖子上,「加油,以後在電視上看到你,我就可以跟別人說,這個大明星是我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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