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州。」沈妄川念叨著這個名字,「營州都督?」
他近日入吏房當書令史,倒是接觸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謝景明點頭:「不錯。營州水患一事並非天命,而是人為。」
對方約莫是唯恐他查著什麼事情,哪怕他已做戲一場,也打算將他除之而後快,能滅口就滅口。
不思索著拉攏他踏入渾水,留下把柄,卻非要殺他不可。要麼,對方就是肯定他是個鐵面無私的人,要麼,對方涉及的事情太重大,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或者兩者皆有。
若是前者尚且還好,若是後者……
沈妄川虛眯眼睛想了想:「你可入宮復命了?」
「用些飯便回政事堂換衣裳。」謝景明起身,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張樞密使請我,你自便。」
多虧張樞密使,他才有機會找到藉口見上沈妄川一面。
沈妄川了悟,當即擺出一副不情願的模樣,提高聲音喊道:「那就恭送謝侍郎,謝侍郎下次可莫要再走錯雅間了。」
謝景明看他那模樣,輕笑著搖了搖頭,才退出雅間,把門合上,往同一層的其他雅間找去。
才走兩步,便瞧見沈昌在斜對面雅間門口,朝他作揖。
他不急不慢回禮。
「謝侍郎也來潘樓用飯?」沈昌笑眯眯看著他,往雅間做了個「請」的動作,「不如一道?」
謝景明行禮拒絕:「多謝右僕射美意,只是湛已有約,不好……」
「我說謝侍郎……」
吱呀一聲,門扇拉開,露出沈妄川那張帶著譏誚的蒼白臉龐。
他的聲音止於看清楚沈昌那一刻。
「喲。」他看看沈昌,又看看謝景明,眼中嘲弄更甚,「謝侍郎不肯賞臉,原是約了父親。是兒唐突了。」
謝景明側眸往回看,解釋道:「約在下前來的人,並非右僕射,沈郎君誤會了。」
「誤會?」沈妄川撩起眉頭來,看向謝景明,「我與謝侍郎似乎並非朋友,誤會二字何來?」
他臉上笑意虛假,從謝景明身上挪到沈昌身上。
沈昌看得出來,沈妄川惱怒的是他出現在此地之事,隱有監視、不信任他的意思。
他心中想法流轉,一時不知是該懷疑二人有舊,還是該懷疑對方似乎誤會自己利用謝景明探聽對方行蹤。
謝景明順著視線抬眸,看向沈昌,又重新垂眸。
父子二人,目光似刀劍鏗鏘,劇烈相碰,火星四濺。
張樞密使已久候在雅間內。
久不見人,又聞外頭似有動靜,便探頭出來看。
他一眼便瞧見背對他立著的謝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