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法說話,便比劃著名手勢,指了指她手臂上的傷口,又抱著自己的兩條胳膊,抖了抖。
洛懷珠被他抖的動作逗笑。
銀面手都侷促得不知道往哪裡放。
「抱歉。」她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笑了,「我不是要笑話你的意思,只是……」她也解釋不出來為什麼,只好說,「謝謝你的關心,我領了。」
洛懷珠攏緊身上斗篷,用樹枝把沾血的繃帶燒了。
「對了。」她提起正經事,「我們離開城隍廟多久了,沈昌的人死傷多少,逃走多少?」
阿浮只知道:「我們離開也有小半個時辰了,這裡離城隍廟不遠,其實再走半個時辰,可以到牛行街。」
牛行街有軍營在,沈昌必定不敢亂來。
要不是他們五人里,三個都傷了,不趕緊處理傷口不行,其實一口氣去到軍營,最是安全。
至於沈昌的人死傷多少,阿浮還真沒注意。
她看到自家懷珠阿姊滿身血倒下,又見齊光、既明中箭,都快要嚇死了。
銀面記得。
他伸出兩根手指,捏住洛懷珠的衣袖輕輕拽了一下就放開。
洛懷珠轉頭,就見他折棍子,在地上擺出當時倒在地上的人數量。
城隍廟死了六個黑衣人,外頭林子死了十二人,跑了的兩個,恐怕是弓箭手。
不過不要緊,二人都沒見到洛懷珠出手。
「二十個暗衛。」洛懷珠輕笑一聲,又問,「他們……和你一樣情況嗎?」
都是不會說話不識字的白丁?
銀面點頭。
沈昌手底下有三股力量。一是他靠著一張假面,在朝廷當中的人脈;二是一群為他跑生意的亡命之徒;三便是這群啞巴暗衛。
其中,朝廷人脈最不牢固,那些忠義的都被他霍霍了,剩下都是奸詐之輩,只會在對方最需要的時候,快速抽身離開,約等於沒用。
暗衛剩有兩百來人,精幹只有六人,洛懷珠一下便折了對方十八個,其中兩個還是精幹,沈昌怕是要恨她入骨。
洛懷珠看著銀面擺出來的棍子,撐著手,彈跳手指。
眼里多多少少,沾上一些不懷好意。
她語氣虛弱卻舒緩:「這樣啊——」
*
沈宅。
閉眼坐在四出頭官帽椅上的沈昌,沒等來追殺洛懷珠兩個暗衛的音信,卻等來了查探小報出處暗衛的音信。
暗衛將自己一路所查,全部畫出來,讓沈昌問話。
沈昌死死握著那些畫紙,臉上顯出猙獰顏色,壓著聲音,彎腰吼跪在地上的暗衛:「找不到來路?一張民間小報而已,怎麼會找不到來路!」
暗衛口啞,沒有辦法為自己辯解。
他們只能把另一條膝蓋也跪下,頂著手背磕頭,一動不動。
沈昌怒火中燒,眼中的火焰比火盆里的還要更加旺盛。
鼻子翕動,透露了主人並不冷靜的內心。
「這個世道沒有什麼東西,是找不到出處的,它又不是從陰冥到來,更不可能從天降下!」他把畫紙捏成團,抬腳踹翻暗衛,卻被自己弄了個踉蹌,倒在椅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