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懷珠已翻出院牆, 摸到主院蔥蘢的草木間。
銀面給她用木棍擺過沈昌院子守衛的變化規律,她於噼啪砸碎瓊玉的枝葉間,分辨屋瓦間那微妙的變化。
她在心裡默數:三十六、三十五……三、二、一。
動。
她踩著牆邊假山, 雙手攀上院牆,在轟隆雷聲中, 落在院中草地上,翻滾著,伏在沈昌窗邊,將耳朵貼上去聽動靜。
室內有杯蓋刮動,火苗噼啪的聲響。
她甩出腕間套子裡的薄刃,送入窗縫之間,撬開指縫寬的位置,又將一根手指粗細的銅管,送到邊角,往裡看去。
沈昌正盯著門口,緊緊捏著杯盞,似乎在候著誰回來。
燭台的光映照在他半邊臉上,將他愈來愈難看的神色照得清楚明白。
洛懷珠冷笑。
她將腕中另一片薄刃放進嘴裡含著,牙齒間叼上靴筒插著的短箭,再把左臂纏著的牛皮筋鬆了一下。
準備好這些以後,她繼續默數。
三百六十九、三百六十八……三、二、一。
右手從靴筒抽出一個小工具,站起來,貼著牆,將一側的窗檻橫木撬松、切斷。
切斷後繞過一根細線,暫時定住窗扇不往下掉落。
等到三十六聲過後,她才蹲下,繞到另一側,從窗下側盯沈昌動靜,再將另一扇窗如法撬松、切斷。
三百六十九聲又數過,她便放鬆手上的線,往後退到院牆邊。確定後退路線後,她半身隱在低矮草木後頭,用力將細繩收回。
繩子拉動瞬間,失去支撐的兩扇窗,便「啪嗒」一聲,墜落草地。
沈昌聽到聲音回頭,看見的便是一身血衣,胸口大窟窿冒血的林韞,蒼白著一張像是死了許多年的臉,雙眸直直盯著他,像是要來索命一般。
「林……」他的嗓子哽了一下。
洛懷珠右手拉上左手牛皮筋,再反手從嘴裡抽出短箭,搭上牛皮筋,對準沈昌發去。
咻——
事情不過發生在幾聲數之間。
頂上護衛再謹慎,在聽到窗破的一瞬間就動起來也罷,他們也在屋頂前後半途,救沈昌和抓她,只能二選一。
她發出短箭,又將嘴裡斷刃吐出,咬在嘴裡,翻身爬上牆頭,在暗衛破頂跳進屋內打落短箭,救了沈昌又追上來時,朝追上來的暗衛丟出。
暗衛扭身躲過,卻也卸了腳下力度,落在草地上,沒能攀上牆頭,立馬追上去把她抓住。
等再攀上牆頭望去,洛懷珠早就借著草木與暴雨的掩映,朝著院子溜回去。
中途碰上管家帶著明面上的護衛巡邏,她趴在低矮灌木上稍耽擱了一陣,便趁機把油塗在臉上,卸掉妝容。
若是沈昌放手讓暗衛追來,他們免不了要惡戰一場。
只可惜。
精銳久久不歸,顯然是沒了,也將他的膽子嚇顫了顫。
他絕不可能讓暗衛離開他半步。
管家與護衛打著燈籠,從遊廊穿過,背對洛懷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