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誤會,還是早點解釋清楚的好,不然三人成虎,話傳著傳著,可就要變樣了,右僕射說,可是這個道理?」張容芳素來膽大,國宴上都敢張揚,除了聖人,還沒給過誰面子。
饒是張樞密使,也時時為她頭疼。
沈昌和藹笑道:「十七娘說得對,三娘嫁入我沈家,對家中鋪子帳目支出有疑惑,詢問亦是常事,侍女無狀,但看在她是阿慧陪嫁的份上,先饒過她的無心之失。」
張容芳眉頭皺了一下,總覺得對方的話有哪裡不對勁兒,但一時之間又想不到。
洛懷珠臉上笑意更是溫柔。
不愧是混跡官場,老奸巨猾的人精,三言兩語就想把禍頭栽她身上,可真是熟練老辣啊。
一番話,不僅指明她嫁入沈家後,家中要務都落到她手上,暗喻她手段不簡單,還把她放在一個足以越過他這個家主,處置自家阿姑後院人的跋扈位置。
真是,夠妙。
她可不吃這個虧。
「阿舅嚴重了。」洛懷珠拍了拍張容芳的手背,笑道,「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麼問罪不問罪的,不過是擔心阿舅被人欺瞞,這才多嘴問了一句。既然阿舅不計較,三娘便聽你的。」
她也三兩句話,把禍頭甩回去。
沈昌眼睛微斂了一下,但沒繼續針鋒相對下去。
大家都不是蠢人,再說下去,明日就要傳他和洛懷珠不和了。
小報上說不準會譁眾取寵,來一句「右僕射當眾刁難新婦」云云。
想著,沈昌把話岔開,說起狀元樓的有名點心,說都是他們愛吃的,不如過去歇歇腳,可別累著。
洛懷珠自然順著他的話,離開綢緞鋪子。
張容芳後知後覺琢磨過方才沈昌的話,心中一時有些震撼,稀里糊塗就和洛懷珠告別,神魂不定走到詩社,拉著傅仁瑞的胳膊,欲言又止。
傅仁瑞莫名詢問,她又閉緊了嘴巴,覺得此事並不適合張揚。
或許她可以從爺爺口中探點消息。
只可惜張樞密使這個老人精,對著自己孫女說話都滴水不漏,半點有用消息都沒讓對方打聽出來。
張容芳氣得跺腳,又莫可奈何。
隔日。
市井倒是沒有傳言「右僕射當眾刁難新婦」,而是傳言「右僕射多年補貼草藥鋪子與瓷器鋪子,竟是養著一群廢人」。
當然了,廢人只不過是市井誇張的說法,洛懷珠更願意稱這些人一句「英雄」。
無他,蓋因這些在京城找不著活計的,都是昔年跟隨先帝打江山,斷了手腳或者身受重傷的老兵。
原先是王夫人在用自己的私己補貼,她瘋傻以後,便由沈昌來打點著。
洛懷珠拿著小報,窺得沈昌企圖,看得一陣陣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