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懷珠自傾斜微光中,踏著尚且濕潤的地面,一步步朝半山亮起的紅光走去。
她已經數不清林中冒出來多少箭矢,她又擊落多少,殺敵多少,她只記得體力稍退後,右胳膊不慎扎入一支,此後每次用力,都是主動將血肉送上三棱箭簇打磨,痛得幾乎要麻木過去。
血液流到石榴裙上,將微白的花蕊都泡成深紅。
「沈昌啊沈昌,看來你是打算將我熬干。」
眼看離木屋還剩一段並不長的路,洛懷珠卻已經無力支持,她反手拄起橫刀,半跪在碎石枯木上,透過沾滿血的半張臉,掃視將她圍起來的黑衣暗衛。
那些啞巴暗衛,似乎也生出一股畏懼,不敢靠近她這個渾身浴血的半殘。
也是。
無論誰看著一個人一步步殺上山,踩著一地同類屍首,想必心裡都不會平靜。
他們甚至不敢回頭看山道,唯恐栽倒路旁的同伴,令自己心生退意,叛出沈昌手下。
洛懷珠看著他們雙眼中流露的、難以抑制的恐懼敬畏,忍不住笑起來。
她一笑,啞巴暗衛更是通體寒涼,似乎手中橫刀的寒意纏住手臂,直透心中,無法甩落。
「你們是殺手,是暗衛啊。」她肆意大笑,讓墜掛的血液,都落入唇上,又被她抬起左手手指擦掉,在蒼白唇瓣抹過,掩蓋虛弱,顯得癲狂。
「我一個勉強活下來的殘廢,有什麼可怕的。」她撐著橫刀站起來,毫不掩飾自己已經痛得無法自抑,兀自顫抖的右手。
刀鋒嗡鳴,似哀叫連連。
洛懷珠將左手握上,把刀穩住:「不過,」她眉頭輕輕挑起,沾血的唇瓣緩緩勾起,眸中玩味笑意張揚,嗓音輕柔卻張狂,「殺你們依舊不在話下。」
她話剛落,眼神突地一變,抬腳一踢刀鋒,送入右側暗衛胸口中。
左右暗衛一驚,舉起刀砍過來。
她抬腳踩住被殺暗衛胸口,往後一仰,左手撐地,躲過後側橫來一刀,左右雙腳交叉互踢,將左右暗衛手腕點中,避開兩刀。
瞄準機會,洛懷珠以刀尖戳地接力,橫身旋轉兩圈,翻越三人包圍圈,落到後側暗衛後方,給了對方一刀放血。
此時,其他暗衛也合攏過來,刀光劍影亂成一團,只能聽得鏗鏘聲不斷。
離山隔壁埋伏的劉指揮使已著手下的兵,順著草木潛伏,到達離山腳下,見著那孤零一盞紅,晃動幾下,徹底滅掉。
草叢翻出的暗衛屍體,捏開的空蕩口腔,令他們後背生出一股寒意。
木葉之上,輕顫的枝葉間,一滴露珠似冷汗,自葉脈往下墜落。
滴答——
洛懷珠手中橫刀顫抖,抖落一地濃稠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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