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豆看著流轉暗光的薄刃,呼吸急促起來。
他其實也有些怕了對方的審訊,全靠心底一個撐過去的念頭抵著。
此刻瞧見兩把刀,身體不由自主便顫動起來。
「安心。」洛懷珠垂眸,貌似不見他面上驚恐一般,將薄刃對準癱在木托上的死魚,「我只是給你講講,番邦人是如何用兩把刀,就將一條魚切成薄薄的一片片,卻半點也不損魚骨,也不留一點殘餘的肉。」
她穩穩下刀,涼薄道:「沒有向你下手的意思。」
昏昏沉沉的暗室里,薄刃切割魚肉的細微響動,格外清晰可聞。
大黑豆覺得兩把薄刃並非落在魚肉上,而是落在他身上,禁不住輕顫起來,牙齒都磕巴作響。
洛懷珠就跟沒聽到似的,慢悠悠片著魚,每下一刀,就與他講清楚從哪裡下刀,力道如何,下手的感覺如何云云。
等到一副乾乾淨淨的魚骨出來,她便用薄刃挑起來,送到對方鼻子底下。
濃烈的魚腥味,直接闖進他鼻間。
「對了。」大黑豆聽對方說話時帶上溫柔笑意,「聽聞你有個相好,孕吐得厲害。」
唰——
他猛然抬眸,撞進幽微暗色中,光澤寒涼的一雙眸子。
「未免她受驚,已把人迷暈抬來,讓你們見上一面。」
第95章 撼庭秋
寮房前貼牆的長文, 寫得手臂酸疼。
忽見凱風、清和抬著一個人從後門進來,好奇瞥了一眼。
仔細看上幾眼,才發現那哪裡是人, 分明就是套著豬皮的一副人形物件, 不過面容頭髮倒是做得精緻,若不是仔細對著光看, 還真看不出來。
他對齊光小聲嘀咕:「你們自由居的人, 都這麼多才藝的嗎?」
豬皮造人吶?
誰能想到。
忽然覺得他們跟隨侍郎的一群護衛,除了會跑腿動手, 好像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絕活。
嘖。
居然比輸了。
可惡。
心裡嘀咕的長文, 又寫完一張紙,開了張新的。
筆尖剛落到紙上一點, 窸窸窣窣不停歇的寮房裡,忽地傳出來一道慘絕人寰的淒叫聲,怪異得已不像是人聲, 反倒有些像是獸類的哀鳴。
他只覺頭殼都在嗡鳴回盪這悽慘叫聲。
毛筆被重重懟在紙張上,將牆身都染污了。
「嘶——」
倒吸一口涼氣再吐出來,依舊沒能解決耳朵的難受, 長文乾脆用東西堵住耳朵,換了個地方,謄抄完才回來。
大理寺獄深處, 都傳不出這樣的動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