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瞳孔先是呆住, 後眼瞼微顫, 露出一絲不可置信,等到藥香普渡, 他方才覺得踏實, 有什麼從心裡滋生出絲絲甜意,自唇舌沁入肺腑。
下一刻, 眼角眉梢都盛開出隱秘、羞赧的笑意。
謝景明仰頭, 修長脖頸追逐丹紅一點,狐裘內緊握住的手也終於忍不住, 將眼前人鎖入懷中,如捧琉璃一般,細掬手中。
青年屋舍前後全是各色翠竹, 慣常薰香都用竹,身上自然瀰漫著一股竹子的清淡氣息。
倘若不是近身聞到,僅會覺對方身上氣息, 該當像窗外凜冽、挾裹著風雪的冷銳,而不該是這樣清淺澹然,深深嗅一口, 甚至有些不夠饜足, 還不停追逐著那股氣息而去。
林韞落在青年腰腹的手往上,順著圓領袍子的布扣摸去,手指在附近打著轉兒。
謝景明將作亂的手抓住, 把那一根根細嫩的手指,斂進滾燙的掌心裡面, 壓在胸口定住。
不過——
娘子並非循規蹈矩之人,更不是容易氣餒之輩。
青年要做君子,她就偏要動亂,緊貼他的唇瓣問:「謝景明——」
嗓音懶懶從咽喉漫上來,被兩瓣唇擠壓得可憐,有些散散碎碎。
謝景明頭一回覺得,自己的名字像個魔咒,只要語調輕緩念叨上一遍,四肢百骸都會有一股微涼的氣息流淌起來,叫骨肉也酥軟。
他喉結上下滑動,在緊扣的圓領里,時隱時現。
「跪著好累。」娘子的語調有幾絲埋怨,又有幾絲調侃。
分明是極其促狹,想要看他笑話,卻硬是讓他聽出幾絲撒嬌似的嗔怨,像在怪他不懂風情。
林韞食指在青年掌心奮起,點在掌心中轉了一圈。
謝景明手掌一顫,想要收緊捏住,又怕將她指頭折傷,只好鬆開,往後撐在箱座上。
「不如——」她垂下的睫羽緩緩抬起。
青年似見蝴蝶逆光展翅,在窗格破碎的雪色中,有黑羽蝴蝶振翅引光,渡滿周身。
輕輕一扇,便讓氤氳如薄霧的光,裂成點點,點綴翅膀邊緣。
淺瞳也輕顫,猶如被微光迷眼,於眸底彌散處薄薄熱霧。
明知往下回應,必定是深設的陷阱,卻也目眩神迷,鬼使神差般跳將下去,甘之如飴。
「不如什麼?」
娘子唇瓣輕動:「不如,借你的腿坐坐?」
衣領不亂謝侍郎:「!!」
雙腿下意識便繃得死緊,比路過的、埋在風雪中的石塊還要僵硬。
「怎麼?」滿刑釋放的手指,又開始作亂,在布扣上打轉,「謝侍郎這樣小氣,借一借都不肯?」
拇指纏上,隨同食指將布扣壓住。
「阿玉——」
青年嗓音啞得不像話,滾燙手心貼住娘子柳枝一樣柔韌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