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的是乙班的郭騰,墜馬的是今年的小三元,秦放鶴秦小相公。」
還他娘的排名都挺靠前。
山長:「……」
他的腳步猛剎,那報信兒的一個沒注意,差點撞上。
「混帳!」山長用力跺了跺腳,很有些氣急敗壞地指著他罵道,「最要緊的事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講!」
媽的,前頭知縣大人才吩咐了要照看著些,這才幾天?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害得墜馬了?
得虧著沒受傷……
罵完人,山長抬腳繼續走,走了幾步又有些不放心,上半身扭轉回來,眯著眼睛看,「該不會你還有什麼沒說完吧?」
那人:「……」
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犯了蠢,心一橫,深吸一口氣,閉著眼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吐露出來:
「當時有人大喊殺人,應當好多人都聽見了。孔家的少爺當眾鞭打郭騰,都見血了,之後小秦相公緩過神來,親自上陣毆打,力竭之後還揚言以後見一次打一次……對了,丁班的齊振業也因有人拉偏架動了手……」
山長:「……」
莫非是老天覺得我之前的日子太過安生?
他突然覺得有些頭暈胸悶,歪歪斜斜扶著路邊一株大柳樹站下,用力捏了捏眉心,開始瘋狂思考。
所以就是姓秦的小子沒有大礙,還能跳起來打人,然後孔姿清也出了氣……
嗯!
還有救!
其餘的人?
不重要!
都不重要!
簡單粗暴地理清利害關係之後,山長覺得天晴了,雨停了,他自己又行了。
「少年人氣盛,」他清清嗓子,順手整理下亂糟糟的長袍,一副過來人的模樣,「見一次打一次什麼的,十有八九是賭氣來的……」
誰年輕的時候沒放過狠話!
聽聽也就算了。
然後就聽來人幽幽道:「……方才小的上來時,聽說小秦相公在醫館那邊碰到了郭騰,真的又撲上去打了一頓……」
他沒有在開玩笑!
山長:「……」
算了,辭官吧!
縣學聚眾鬥毆,甚至還涉及到蓄意謀害,如此大事,山長不敢隱瞞,當天就親自手書一封,遞到縣衙去了。
然後又修改下措辭,另寫一封,遞到孔府。
寫完兩封親筆信的山長整個人活像老了十多歲,渾身上下透著疲憊。
造孽,造孽啊!
他非常用力地嘆了口氣,好似將體內氣息悉數擠出一般,人迅速癟了下去。
山長癱在圈椅里緩了半日,顫巍巍起身,來到另一間屋子,燃起香燭,朝供奉的孔孟聖人相拜了幾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