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秦松不太能理解秦放鶴的打算,但他有個好處,就是聽話,比齊振業更聽話。
只要是十一郎說的,哪怕會死,我也要去做。
「對了,」秦放鶴批完作業,想起來另一件事,「我今天同老村長說了,等你中秀才之後,多帶帶梅梅。他年歲大了,下頭的人也不大識字,日後書面上的東西,都交給梅梅去做吧。衙門那邊有秦猛幫襯,日後有什麼事,也有個照應……」
梅梅今年也快十一歲,是個半大姑娘了,還是有點虎,但腦子依舊靈光。
其實哪怕到了現在,白雲村的人對梅梅讀書這件事還是不大能夠理解。
女娃麼,又不能科舉做官,讀書有啥用?
但因為秦放鶴說的,所以無人反對。
這就是威望的作用。
而威望又會在積累到一定程度後轉化為權力。
絕大部分時候,權力遠比口頭辯論來得更簡單有力。
在秦放鶴看來,只要有能力的就要用,放開了用,誰管是男是女!
七月二十五,秦放鶴等人辭別山長並縣學諸位教師,一起奔赴清河府,踏上鄉試之路。
一路上,眾人都在熱烈討論著即將到來的鄉試。
沒考過的茫然、惶恐、不安,考過的少不得回憶各種不堪回首的往事,然後情緒堆積,進一步加深了茫然、惶恐、不安。
秦放鶴:「……」
這不自己找罪受嘛!
一趟運貨的馬車迎面而來,見這邊車隊上插著「趕考」字樣的旗子,知道上頭坐的都是秀才公們,慌忙避讓到一邊。
隨行護航的秦猛衝他抱了抱拳,對方很是受寵若驚,匆忙還禮。
「秦兄,」高程絲毫沒被影響,與馬車擦肩而過後,興沖沖湊過來,「我有一題!今有二馬車相向而行,若……」
秦放鶴:「……」
大哥,咱就不能消停一回嘛?
他直接閉上眼,「沒聽見,聾了!」
高程:「……」
馬車搖搖晃晃的,日光也不錯,瓦藍的天上摻著幾縷棉絮,十分鮮亮。
時間久了,秦放鶴的思緒便發散開來。
鄉試競爭固然慘烈,但真要說起來,其實秦放鶴並沒有太大壓力,甚至比當初縣試更有信心。
因為縣試之前,秦放鶴幾乎一無所有,如蛛絲高掛,上下懸空無所依,所憑藉的唯有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