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鶴才一出門,懶腰伸到一半,就見齊振業從路邊掏了一把雪糊在臉上,「嘶嘶」怪叫著用力搓洗起來。
洗完臉的齊振業看上去清醒極了,也精神極了,頂著被凍得通紅的面頰對秦放鶴大聲道:「早啊!」
秦放鶴:「……」
良久,秦放鶴才幽幽道:「極冷極熱,當心中風。」
這傢伙是真虎啊!
齊振業:「……」
難道你不該夸餓重振旗鼓了嗎?!
早飯有豆腐粉條的素包子,還有一鍋不怎麼濃稠的小米粥,並兩樣看不出原貌的小醬菜,齊振業吃了,私下裡跟秦放鶴叫苦,「果然白給的不好。」
真是一點兒油水都沒有啊!
就這麼兩頓,他就吃得眼珠子都要綠了。
紅葉寺的素齋好吃,但得額外加錢買,跟這個不是一回事。
秦放鶴忍俊不禁。
得了,知道吃好的了,便是徹底恢復了。
齊少爺終究吃不了這個苦,轉頭就找了負責的和尚,將一應素齋席面都訂上了。
晌午便在西面院子裡用飯,裡頭有個小小暖閣,分了幾個包間,臨窗而坐還能看見一截掛著懸松的斷崖,截面險峻巍峨,另有重重積雪,自有一番動人。
秦放鶴和齊振業來時,半路時遇到另一群穿長袍的,便立刻想起昨天那小沙彌說的,想必便是這些人了。
對方一行六人,年紀多集中在二三十歲,看見秦放鶴和齊振業後,略吃了一驚,顯然也沒想到這樣的鬼天氣,竟還有別樣傻子爬山。
雙方都短暫地沉默片刻,然後就齊齊上前,相互見禮,又介紹起來。
那群人來自湖廣一帶,乃是今年鄉試剛中的舉人,此番是要進京赴會試來的。
他們隔得雖然遠,但鹿鳴宴次日便啟程了,又因是赴試,可走官道,又直又快,饒是中途也頻頻遊覽各地,也不曾耽擱,反而比秦放鶴等人來得更早。
打頭兩人一個叫杜文彬,一個叫康宏,都三十歲上下年紀,也算一表人才。
得知秦放鶴也是舉人之後,紛紛吃了一驚,又細細問他師門籍貫。
這樣小的年紀,這樣的氣度,必有名師指點。
若他此番也參加會試,未必不是勁敵。
秦放鶴素來忌諱交淺言深,不大想跟初次見面的人交底,只說了籍貫,師門卻糊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