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二年間,秦放鶴便如京城中的一株後起之秀,崛起勢頭驚人,陳舒也讀過他的文章,又是鐵板釘釘的太學同窗,自然要提前交好。
若順利,這些昔日舊友,便會是來日朝中同盟。
「我名秦放鶴,字子歸,本月下旬入學,幸會幸會。」對方主動釋放善意,秦放鶴也不會傻乎乎往外推,當下笑著同他見禮。
陳舒比秦放鶴大兩歲,上一科剛中舉人,公里公道的說,也算少年俊才。但若按名次,自然無緣入太學。然他父親是從三品大理寺卿,作為家里的老來子,陳舒依舊可以憑藉蔭庇入學。
這便是世家大族的可怕。
底層學子的天分也好,拼命也罷,好不容易得來的一點優勢,在這些人眼中,亦不足為懼。
陳舒瞧著很是開朗,不等秦放鶴問,便美滋滋說起自己的婚事,「我去歲便訂了親,待到今年八月節後便要成婚了,屆時你可一定要來吃喜酒。」
秦放鶴失笑,「好。」
說完,陳舒還將未婚妻指給秦放鶴看,是一個個子不算高,但臉面圓潤,眼睛圓圓、鼻子圓圓、嘴巴也圓圓的姑娘。
他們看時,那姑娘也正偷偷往這邊瞧,兩邊四目相對,姑娘俏臉飛紅,卻還是大大方方沖陳舒哼了聲,然後才飛快地別開臉,只留給這邊一隻紅彤彤的耳朵。
陳舒嘿嘿直笑,一個勁兒拉著秦放鶴說:「是不是很好?」
他爹他娘都說啦,這樣的姑娘有福氣。
他覺得爹娘說得對!不然怎麼看一眼,便覺渾身有力氣?
那邊宋氏姐妹如願見到秦放鶴真人後,也如了了一樁心事,又玩了幾輪後,便藉口更衣,退了出來。
賞春宴漫長,各家都帶著豪華馬車,上面各色陳設一應俱全,若主人疲乏時,還能躺下休息。
宋氏姐妹便洗漱一回,除了外裳,小姊妹兩個臉對臉躺在車廂里說話。
妹妹半縮在姐姐懷裡,笑嘻嘻問道:「姐姐,你喜歡他麼?」
阿芙捏捏她軟乎乎的臉蛋,「或許吧。」
話都沒說一句,有什麼喜歡不喜歡的?
小姑娘覺察到她的忐忑,又往她懷中鑽了鑽,伸手摟住她細細的腰,也不笑了,聲音悶悶道:「那姐姐,你怕麼?」
阿芙怔了下,似乎又回到年前,父母初次向她們姐妹提起此事時的場景。
其實早在這之前,阿芙便有所察覺,因為一直對她婚事極其迫切的父親,竟突然不逼著她外出交際了。
事反常態必有妖,自己年歲漸長,父母親只有更著急的份兒,怎會……
除非,除非他們已有了人選。
果不其然,幾日之後,趁著晚飯後一家人說話的空兒,趙夫人忽然說:「這裡有一門極好的親事……」
他們說了許多,但主旨只有一個:
這門婚事,宋氏必須拿下來,而且必須由他們這一房拿下來,決計不可便宜了旁人。
阿芙垂著眼睛,看小妹妹的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角,眼底滿是對未來的懵懂迷茫和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