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站穩,秦放鶴略瞧了眼,滿臉真誠道:「今日裝扮很襯你。」
女為悅己者容,人家肯大冷天打扮了來瞧你,就當得起這句夸。
又不要錢,又不要命,夸,狠狠夸!
果然,阿芙面上便泛起喜色,似乎也有點害羞,微微垂下頭去,「是麼……」
秦放鶴嗯了聲,「勞你一日受累,我也餓了,咱們先去用飯。」
女孩子該夸,但要點到為止,也不能一直盯著瞅,不然便會顯得油膩輕浮。
阿芙嗯了聲,眉眼彎彎,心情極佳的樣子。
得她展顏,秦放鶴便也快活,又道:「咱們都坐了一日,實在悶得慌,那酒樓不遠,走著去散散腿兒,也看看街景透透氣可好麼?「
阿芙應了,兩人便往酒樓方向慢悠悠過去,自有人先跑去訂席面。
如今兩人熟了,行走時靠得也就近了,大約只隔著一尺寬,方便低頭說話。此時街上人多,難免擁擠,偶爾衣袂糾纏,
雖無直接肢體接觸,卻也顯出幾分曖昧柔情來,兩人臉上便都紅撲撲的。
晚間一道鴿子湯極好,骨酥肉爛,浮油盡去,只剩乳白湯汁,秦放鶴喝著不錯,臨走時還多叫了一盞,帶回去向師父師娘盡孝心。
汪扶風和姜夫人早得了他同阿芙用晚飯的信兒,也不傻等,見他容光煥發歸來,也不問考試情況,還是秦放鶴自己說的,又將幾篇文章都默寫出來。
汪扶風親自看過,發現這小子的個人特色當真沒有半點遮攔,也就猜到他的想法,跟著笑了,「如無意外,必中的,只看考官如何評斷。」
考官……
主考官柳文韜壓力很大。
歷來主考官,若非閣員,便是儒學一道德高望重者,原本他想著,本屆主考官要麼是首輔盧芳枝,要麼是次輔董春,再不濟也有宋琦頂著,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一個單純的禮部尚書。
可萬萬沒想到,那秦放鶴竟突然訂婚了!
如此一來,董門眾人紛紛迴避,宋氏一族也迴避,就連盧芳枝,也不愛摻和給同僚喜歡的徒孫排名一事,索性提前告了病假,全程不露面。
這麼一折騰,主考官還真就落到了柳文韜頭上。
接到委任書那一刻,他嘴裡心裡暗自發苦。
這活兒可太不好幹了。
判卷,看似公正,實則不然,可操作的地方可太多啦!
會試熱門選手們身上多少都有點「天才」「神童」之類的名號,頗多氣勢初成者,行文自帶風格。
就好比同一道菜,不同的廚子做出來就不一個味兒,同一篇文章,不同的人寫出來也不一個樣兒!
包括秦放鶴在內的許多知名考生,鄉試的卷子還在翰林院存著呢,也大多做過選本刻本,無數人看過,柳文韜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