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才聽他幽幽道:「不要小看女人,一個女人可以軟得像水,甜得賽蜜,卻也可以硬過百鍊鋼,毒過黃蜂尾……」
不過現下時局未定,讓程璧去試試也無妨,即便弄巧成拙……也就那麼著了。
金汝為若有所思,沒有再說話。
兩人默不作聲吃了幾口茶,金汝為忽嘆了口氣,「可惜了啊。」
可惜那身好才學,可惜那手好文章,還沒能多用兩年呢。
「……可惜了,」阿芙輕輕為女兒扇著扇子,低聲道,「我還記得那年他隨你來迎親呢。」
當時何等意氣風發,怎麼如今就……
落得如此名聲,也太不堪了些。
阿嫖玩了一日,早就困了,只倔勁兒上頭,偏要等著父親回來,結果秦放鶴今天偏偏加班,直到戌時快過方回。
小姑娘困得睡眼惺忪,仍固執地伸腿坐在榻上,一雙眼睛努力睜開又合上,東倒西歪。
阿芙和乳母幾次三番勸她去睡,小姑娘自始至終只有一句話,「爹肥來啦?」
如今阿嫖將滿周歲,已經會說不少零碎的短語,表達欲望空前強烈,隨便抓個什麼都能翻來覆去絮叨幾百遍。
有時阿芙都被煩得不行,私底下跟秦放鶴笑說,怎麼就養了個小碎嘴子……
等秦放鶴終於「肥來」,阿嫖只來得及伸開胳膊喊一聲「抱抱」,然後就在他懷裡睡得死去活來。
秦放鶴心裡軟得一塌糊塗,低頭親親阿嫖軟乎乎的小臉兒,小心地將她放到小床上,用蠶絲薄被蓋住肚皮。
天熱也得蓋肚子!
「人麼,都會變的,」他低聲道,此事……倒也不算無跡可尋。」
一直以來,程璧都不算什麼端方君子,只是當初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倒還勉強可以和平相處。
誰知道後來一切會變得那樣不堪呢?
可惜了。
「算了,不說這些晦氣的,」秦放鶴擺擺手,「抓周宴準備得如何了?可還缺什麼不曾?」
五月二十八是阿嫖的生日,按規矩是要抓周的。
其實在秦放鶴看來,不管她抓個什麼都好,但老祖宗留下來的儀式感,還是要搞一搞的。
夫妻倆趁著睡前時光交流育兒經,阿芙又拿了禮單與他看。
秦放鶴看了,順勢增減一番,一夜無夢。
次日去翰林院,掌院馬平當場宣布程璧近期告假,原定他的班分散給眾人。
「不相干的事,諸位切莫私下議論,」馬平環視眾人,隱晦地警告道,「雖說你們個人看,是別人的事,可出去了,外人看咱們卻還是翰林院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