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後面緊跟著又補了一個翰林過來監督,但總覺得有古怪。
「這是陛下在提醒我,事情要收著辦。要查,但不能查得太深;要立威,卻又不能立威太過……」苗瑞冷笑道。
「這……」曹萍先是一愣,繼而就有些氣憤,「可是這樣一來,豈非揚湯止沸隔靴瘙癢,何日才能斬草除根啊!」
「此時的確無法斬草除根。」苗瑞嘆道。
之前他沒過來,不知內情也就罷了,如今細細察看也覺心驚,這南方沿海一帶但凡機要部門,竟有六七成與盧芳枝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這些人各有本領,也並非完全尸位素餐,若果然一口氣通通抓起來殺了,一時之間卻又從哪裡找到這麼多合適的備用人員填坑?
到時候時局亂起來,反而更耽誤事。
曹萍聽了,也覺得有理,只是不免扼腕,「多好的機會啊!」
「那倒也未必,先慢慢看著吧,」苗瑞抬手示意他坐下,「陛下幼年曾得盧芳枝教導,有師徒之誼,與盧實勉強也算半個同門,他對盧芳枝的情分遠非我等所能想像……」
一旦對某人有情分,那麼難免愛屋及烏,所以天元帝本人對盧實也就有著超乎尋常的容忍,容忍他瓜分貢品,容忍他賄賂太后,容忍他自稱小閣老……
但從另一方面來看,這只是一味的容忍退讓嗎?未嘗不是捧殺。
而盧家父子也確實在日復一日的吹捧漸漸養大野心,竟有些忘了君臣之別,忘了臣子的本分。
一旦過了頭,不必天元帝親自動手,下面自有看不慣的朝臣帶頭彈劾,那時再殺,便名正言順了。
這道聖旨就是個訊號,開始清算的訊號。
曹萍點頭,深以為然,「唉,話雖如此,道理我也都懂,只是難免有些憋氣。」
苗瑞就道:「咱們有什麼好憋的,這口氣陛下不也都忍了,你我又算什麼。」
頓了頓,「只是不知來的這位隋翰林是個怎樣的人。」
「大人不是有位六元師侄?」曹萍笑道,「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同在翰林院必然相識,不如提前套套交情,以後共事也好辦些。」
既然是欽差,想必是陛下心腹,關係搞好一些,或許能從他口中套點私密話也未可知。
萬一來日有個什麼磕絆,多個人御前美言,也多條路。
「不妥,」誰知苗瑞卻擺擺手,當場否決了這個提議,「若他二人果有交情,不說也懂。若無交情,貿然說了反倒顯得諂媚,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