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淙聽罷,讚不絕口,「難為你想得到。」
這位小師弟的「嗅覺」,實在沒得說。
汪扶風雖也高興,卻不愛縱著,「別慣著他,越發尾巴翹上天了。」
不過這小王八蛋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除此之外,再無更合適的解釋。
這麼說,來年二師兄能進京,即便不升官,也斷然不會有性命之憂,也不會因功勞過大招致猜忌……很好,這就很好。
爺倆都要去衙門,秦放鶴因剛值完夜班,上午就可以歇著,於是稍後用完了飯,他又趕著董春入宮之前的空當去報了一回信兒。
老爺子平時喜怒不形於色,可聽說多年未見的二弟子要回京,難得露了點笑模樣。
「不錯。」
第152章 何時照我還(二)
汪扶風總說苗瑞「膽大心細,當斷則斷」,簡單來說,就是需要謹慎的時候很謹慎,但有必要發瘋時,苗瑞也是真瘋。
天元三十四年冬,除各方面人證物證之外,陸續有五品以上官員五人,五品及以下官員二十一人被從雲南押解進京受審,其中就有曾任雲南巡撫的大員嚴英傑。
整個雲南官場上下,都被苗瑞如春耕前老牛犁地一般狠狠翻了一遍,捂了一冬的草根蟲卵蛇鼠蟲蟻,通通暴露於陽光之下,無處遁形。
另有李仲為首的五名前任皇商、民間巨賈,也都因與福建船廠、雲南受賄有關,被殺的殺,抓的抓。
李仲被抓當日,曾負隅頑抗,但苗瑞當著他的面,挨個殺人,殺到李仲之女時,他的心理防線徹底崩塌,以保住女兒為要求,願意進京當眾指認嚴英傑。
「不求榮華富貴,但求大人開恩,給她更名換姓……哪怕隨便找個育嬰堂也好……」
「嚴英傑本人可能沒有留意過,小人歷年來送進去的銀票編號都很特別,另外亦可傳喚珠寶商人,哪怕沒有紙質文書,但他們必然都記得小人何年何月從他們手中買過何物。」
他是有名的大客戶,根本不用出去搜羅,附近幾國的珠寶商人手裡但凡有了什麼稀罕玩意兒,都會第一時間主動聯繫他,任他挑選。
另外,李仲承認自己參與謀害隋青竹,唯獨一點不認,「什麼十字連環弩?確實不是小人所為,到了這一步,小人也沒有必要說謊了。」
苗瑞再次確認,當日伏擊隋青竹一行的,確實是兩伙人。
但至於另一夥是誰的人,仍是未解之謎,只能寄託於來日京城三法司會審。
又或者,永遠都是迷。
不僅僅是雲南,苗瑞甚至趁著聖旨還能用,一度把手伸向福建船廠,直接命禁軍帶走了幾個有牽扯的官吏、管事。
現任監船御史都傻了,這也是你能辦的?
有人連夜上報福建總督,對方表示身體不適,但仍盡忠職守,強撐著來象徵性勸了一回。
苗瑞自然不聽,直接設了香案,把之前天元帝硃批「殺得好」的奏摺和聖旨擺出來,於是福建總督立刻病倒,閉門謝客。
這他娘的就是個劊子手,刀尖上的血還沒滴乾淨呢,口口聲聲陛下有旨,誰敢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