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說老實話,微臣此刻不敢打包票。」秦放鶴的回答聽上去尤其不靠譜,「上下幾千年,多有先賢鑽研農務,未有一日停歇,可也不過眼下這局面。微臣螢火之光,不敢與前人爭輝,只能說傾盡所有,僅此而已。」
別看眼下胡靖、杜宇威二人與自家師公相談甚歡,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可終究不是自家人。來日保不齊就因為什麼翻臉了,那麼今天自己立下的軍令狀,就會是攻擊點之一。
凡事不到萬不得已,秦放鶴不會不給自己留後路。
品種改良如果真那麼簡單,就不會一直到現代社會還在努力攻關了。
就眼下這個科技發展水平和科研人員配置,莫說他,哪怕就是女媧、伏羲、神農來了也不敢說一定能完成任務。
能把外來的作物種活,並在此基礎上培育嫁接幾款高產新品種,就心滿意足了。
天元帝都氣笑了,「你小子什麼都不保證,又要自己的人回來幫你,又要朕信你,你自己說,是不是膽子太大了些?荒唐了些?」
秦放鶴沒作聲。
膽子大嗎?
確實是大的,甚至可能吃力不討好。
董春方才為什麼罵他,就是不想眼睜睜看著這個混小子主動往自己身上攬責任。
你交出去,以後成了,朝廷念你一份功勞;
敗了,責任也落不到你頭上去!
天元帝盯了秦放鶴半日,抬腿就走,「容後再議。」
秦放鶴微微鬆了口氣,「是。」
沒駁回,就有迴旋的餘地。
三位閣老從他身邊一一經過,董春特意放慢了腳步,秦放鶴忙上去扶著,就聽老頭兒重重哼了一聲。
秦放鶴裝聾。
罵吧罵吧……
一行人走了一段,就隱約聽到前方林間傳來稚嫩的童聲,「駕!」
伴著淡淡煙塵,幾名騎士陸續出現在眾人視線內,打頭的一個……又矮又小,還像模像樣揮舞著木刀。
天元帝扭頭看秦放鶴,「令愛頗勇猛。」
秦放鶴:「……」
怎麼說呢,沒外人的時候,自家孩子怎麼看怎麼可愛;可外人在場,多少有點淡淡的羞恥。
阿嫖騎著小矮馬正得意,冷不防就被母親拉住,「下來。」
「哦。」小姑娘乖乖爬下來,還不忘提著自己的大刀,小聲問,「那是爹爹和誰呀?」
阿芙無奈,一邊替她整理亂糟糟的頭髮,一邊再次提醒道:「方才娘說的都忘啦?那是皇上,還有幾位閣老,等會兒記得行禮。」
阿嫖點點頭,拉著母親的小手過去,先衝著自家父親嘿嘿一笑,又好奇地打量著來人。
哇,好多鬍子!
自從秦放鶴升了侍讀學士,就夠資格參加年末宮宴了,是以阿芙也認識幾位大佬。
「不知陛下駕臨,還望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