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難得這般孩氣,阿芙也覺有趣,兩人說笑許久才睡下。
官員們一放年假,各處的社交活動驟然增多,這邊賞花那邊賞雪,便是官員本人不愛去的,自有夫人帶著孩子們過去玩耍。
次日阿嫖應邀和董娘出門去給手帕交過生日,原定午後方回的,結果才去了不到兩個時辰便怏怏歸來,膩在阿芙身上不快道:「也不知哪裡來了那許多人,我和小姑姑分明不識得她們,卻偏要湊上來說話……」
鬧得她們玩也玩不痛快,索性提前離席回家。
阿芙一聽就明白了,指著秦放鶴道:「這要怪你爹。」
因明年又是三年一度的大考,朝廷還在這個當口宣布加開工科、算學殿試,透出不尋常的意味,於是自下半年開始,京城就陸續湧入大批考生,連翻滾的空氣中似乎都沾染了墨香,十分熱鬧。
不光街頭巷尾熱鬧,似秦放鶴這般曾躋身三鼎甲,入仕也發展十分順遂的現任官員,家門口也熱鬧得很。
須知科舉本身就跟官場息息相關,尤其鄉試之後,考生們就是半官之軀,日後是否高中,並不單看才學見識。
所以如何趕在會時之前獲取前輩們的一點指點,獲得他們的青睞,就成了廣大考生們的目標。
而秦放鶴乃有史以來頭一位六元,真真是廣大讀書人眼中的文曲下凡,名字都自帶光圈的,且他的師公眼見著就要內閣登頂,本人又深得陛下寵信,自然少不了人巴結。
放假之前,秦放鶴就在下衙的路上被人堵過幾回,言辭懇切地請他看自己的文章。
眾目睽睽之下,秦放鶴不便回絕,想著既有如此膽量,想必也差不到哪裡去,便收下了。
結果回來一看,辭藻美則美矣,然莫名其妙,不知所云,好一坨大辯!
當夜秦侍讀便罵罵咧咧地命人將那幾張紙丟到臭水溝里去,然後咬牙騎馬上班。
馬匹速度遠超車轎,威勢驚人,如此一來,還真就暢行無阻。
就是有點冷。
不過可以忍受。
但很快的,那些狂熱的考生們就轉變目標,開始在他家門口玩秦門立雪,一個個活體雪雕似的,別提多嚇人。
無奈之下,秦放鶴只好學孔姿清等人,在門口放了兩個大筐,凡有意向者皆可將自己的文章詩詞投入其中,等待批閱。
於是秦侍讀雖然放了年假,但也好像沒放,因為還要吭哧吭哧改卷子。
有時候看著混在裡面的溜須拍馬和禮單子,他也煩也累,就想把這些來自天南海北的花式卷子揚了,但最終還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