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之前,錢忠哪裡會如此和氣?
可如今,自家老爺都跪了,其中必有緣故,弄清楚之前還是謹慎為上。
沒想到溝通竟意外順利。
那衛士嗯了聲,抬手放行,見孫遠緊隨其後,竟復又堵上門,拉著臉喝道:「你不許進!」
已經一條腿邁進門檻的錢忠一聽,才要習慣性拉他一同進來,可一看對方急頭白臉的樣子,便又將那話咽了回去,一跺腳,頭也不回地進去找牛潤田去了。
罷了,左右這會兒也是對牛彈琴。
「姓錢的你站住!」孫遠如遭雷擊,抓著攔路的長槍喊道:「為何獨獨不許我進去?!」
三人行,若有一人落單,必生嫌隙。
守門衛士面無表情,「牛老爺乃是我家大人貴客,有言在先,不欲見你。」
說話間,竟有伶俐小廝送來新鮮欲滴的時令瓜果、美酒佳肴,那衛士也都一一放行。
若在平時,孫遠必會懷疑這是離間計,但方才錢忠的質問已然令他熱血上頭,又有牛潤田一反常態跪拜在前,如今聽了這個,直若五雷轟頂。
「老爺……」他向後踉蹌兩步,一時失魂落魄。
莫不是,莫不是我成了……棄子?
「……老爺,便是如此了。」同一時間,錢忠在裡間見到了牛潤田,三言兩語講了孫遠的反常之處。
「不可能,」牛潤田搖頭,「他是老夫一手提拔的,多年來做下許多大事,身家性命皆繫於我身,安敢背叛於我?」
話音未落,院門外就響起孫遠嘶啞的喊聲,著實將牛潤田嚇了一跳。
錢忠一臉的「您看,我說什麼來著」,「小人親眼所見,他身上並無一絲傷口,還穿著好衣裳回來的,方才也親口對小人承認,那姓秦的不打不罵,只管與他好吃好喝好招待,還什麼都不問,就給送回來了?您說,他年近半百的人了,幾日不見便裝瘋賣傻起來,又口口聲聲什麼怕黑……」
牛潤田也覺如天方夜譚一般,「莫不是他人有心離間?」
「藉口怕黑麼?」錢忠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但孫遠的藉口也太兒戲了些,「依小人看,分明是故意裝痴賣傻罷了。別的不說,他竟說過去了半月有餘!您說,這……」
騙鬼的怕黑,他們這些人好些買賣只能趁著黑夜做,何曾有一人怕黑?
不僅不怕黑,月黑風高殺人夜,正是好時候呢!
但牛潤田還是不信跟隨自己多年的心腹,短短几天就會背叛,「不可中了他人奸計,我親自見他!問個清楚!」
「此時不可!」錢忠趕緊上前阻攔,將自己被抓破油皮的脖子與牛潤田看,「老爺且看,眼下那孫遠簡直與曾經的孫管事判若兩人,方才竟要掐死小人!」
現在孫遠正在氣頭上,說不定還會反咬一口,到時候萬一老爺信他,不信我,又當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