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勢必要有一方退讓。
綜合考量之後,汪扶風主動做出了巨大的犧牲和讓步:
只要秦放鶴不倒,那麼他將無限期退出內閣之爭。
若說一點都不遺憾,汪扶風自己都不信。
但大丈夫生於世,當目光長遠,上報朝廷、下顧家人,董門也好,秦放鶴也罷,早已是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何況他們有師徒名分,徒弟好了,日後尚且能幫忙看顧自家子孫,也不算虧。
汪淙想了想,也跟著笑起來,「父親說的是,師公也極看重董夫人,說起來,倒是跟師弟對阿嫖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對秦放鶴描繪的未來,汪淙影影綽綽捕捉到一點,明白阿嫖可能是第一個,但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那又如何呢?
一個人是英才還是蠢材,絕不會因世間多幾個能幹的女子而更改……
天元四十四年,北方多省大旱,小麥嚴重減產,多地顆粒無收,民不聊生。
所幸去歲玉米大獲豐收,各省府、朝廷糧倉多有餘糧,朝廷緊急調撥賑災,並未發生大規模的饑民流亡事件。
同年,乾旱地區提早拔掉田中乾死的麥苗,輪種玉米,各地加緊修築引水工事,盡力灌溉,收成竟還算不錯!
「……山西萬安縣畝產玉米一百三十斤,民豐縣畝產九十五斤……河南玉米畝產折一百零三斤……」
天下大旱,文武百官無不懸心,連太后和皇后也日夜祈福,更莫說天元帝和太子,都急得兩眼赤紅,根本睡不著。
上下齊催,才八月底,各地摺子就五百里加急陸續送入宮中,翰林院連夜念了。
天元帝一言不發,挨著聽過去,緊縮的眉頭微微舒展。
還好,還好,除了災情最嚴重的幾個地區,平均畝產也還能維持在百十斤上下,雖然比正常產量折半,但已經快趕上以往單種小麥了。
「真乃神物啊!」太子感慨道。
如此耐寒又耐旱,豈不正是上天派下來造福我大祿朝百姓的麼?
「是啊,」天元帝用力吐了口氣,「若無此物,必將餓殍滿地,橫屍千里!」
頓了頓,他又道:「天佑大祿!」
這個玉米,來得太是時候了!
幾個翰林輪流念完摺子,正口乾舌燥喝水,就見天元帝略一沉吟,「擬旨,時逢大旱,百姓困苦,」他朝寫聖旨的編修點了點,「朕方才說的那幾個受災嚴重的府州縣,免稅三年,其餘受災地區,免稅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