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者若一味和善,只會讓下面的人失了敬畏,伺機造反。
恩威並重,軟硬兼施,方是正道。
趙沛和金暉果然不敢再鬥嘴,鄭重應下。
「如此,趙沛為主,金暉為輔。」秦放鶴言簡意賅道。
論資歷、論出身、論風評,趙沛都壓金暉一頭,這樣那排是理所應當的事。
金暉眉頭微蹙,很快舒展開,並未多言。
秦放鶴看了趙沛一眼,語氣微微和緩,「陳芸非等閒之輩,其心機手段遠勝尋常男子,不可以常理度之,慕白,你為人耿直、心地慈軟,有光若有主張,你切莫一味否認,拘泥於常態。」
趙沛張了張嘴,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嗯,我分得清輕重。」
朝廷敢用金暉,子歸今日又說這番話,就證明是陛下願意用金暉,自己自然不會因個人偏見而限制。
這是他好不容易盼來的立功的機會。
眼見金暉肉眼可見的開朗起來,秦放鶴忽看著他冷笑一聲,口中卻仍舊對趙沛道:「然此人手段激進,必要時刻,許你武力鎮壓。」
自己不在,以趙沛耿直的脾性,還真未必玩兒得過金暉。
金暉:「……哈?」
趙沛:「……哎!」
天元四十九年三月,趙沛、金暉率使團自北直隸沿直白鐵路抵達白雲港,乘船入海,直奔交趾。
因此去漫漫,二人都帶了不少行李,其中金暉的一個箱子尤其引起趙沛主意。
箱子很大,很大,很漂亮,但偏偏又很輕,一個成年船夫就能搬著健步如飛,還上著鎖,不知究竟有什麼古怪。
四月底,船隊在交趾東南港口登陸,境內的大祿將領親自前來接應,一路護送至交趾首都大羅城。
沿途趙沛和金暉留心觀察,發現內戰確實對這個國家造成巨大傷害,房屋損毀、野草叢生,放眼望去不見人煙,偶爾見到的,也多是面黃肌瘦、眼神麻木,顯然精氣神都被戰爭和疾病摧毀了。
這是一個滿目瘡痍,正在廢墟中緩慢萌發的國家,一片荒蕪的背後,蘊藏著狼和虎的野心。
直到使團抵達大羅城,周圍的街景才勉強與「繁華」沾邊,人們的神情中也多了點靈動,可真要比較,也不過大祿尋常州府的程度罷了。
陳芸親自接見二人,並舉辦接風宴。
席間雙方談笑風生,半點看不出齟齬,陳芸更絕口不提兩國之前的約定。
一起飄洋過海,一起長途奔波,此刻的趙沛和金暉終於磨合出一點類似於戰友的情誼,私下交換了無數個眼神,然後……根本看不懂對方想說什麼。
金暉:「……」
媽的,費勁!
酒過三巡,歌舞正酣,趙沛眼睜睜看著金暉出列,笑盈盈對陳芸道:「女王陛下可記得有幾位使者仍滯留我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