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臣的得到了想要的結果,為人君的也獲取了想要的名聲,各取所需。
所以無論是召孔姿清回京,還是來日真的提拔金暉,盛和帝都沒打算聽取任何人的不同意見。
只是……這麼一來,若干年後自己身死道消,秦放鶴振臂一呼,欺君罔上,又當如何?
「不會有那一天的。」盛和帝讀懂了他的擔憂,篤定道。
這種信任與其說是盛和帝針對秦放鶴本人的,倒不如說其中摻雜了天元帝半生的決斷,以及秦放鶴這個人的特殊性的影響。
乍一看,他想要的很多,可細細追究起來,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但無論他說話還是做事,卻始終在一個圈子裡,不曾逾越。
仿佛有某種無形的枷鎖,將這個人框了起來。
歸根結底,這是一場你情我願的雙向選擇。
盛和帝讀懂了傅芝最深層的擔憂,傅芝也讀懂了盛和帝的決心。
良久的沉默過後,傅芝慢慢說:「陛下洞若觀火,自然比老臣看得更遠,更清楚。」
一位君主都願意冒險了,身為人臣,又能如何?
他只能看著,長久地看著,並衷心期望最擔憂的事情永遠都不會發生。
「朕如今的所有,皆是先生傾囊相授,」盛和帝微笑,「先生實在過謙了。」
傅芝謙遜笑道:「陛下過獎。陛下天分過人,青出於藍,老臣早便沒什麼可教的了。」
當盛和帝是太子時,他和傅芝一樣,首先是「臣」,自然會站在「臣」的立場看待問題,秦放鶴也好,金暉也罷,都算潛在對手,可能對他們造成實質性傷害。
但現在,不同了。
他是皇帝。
他高高在上,他俯視一切,所有這些人,都從對手瞬間轉變為……工具,抑或是夥伴。
他們都將無條件向盛和帝效忠。
可傅芝還停留在原地。
他永遠只能以臣子的身份參與進來,曾經的對手,永遠是對手;曾經的威脅,也將繼續是威脅。
所以穩定江山社稷之餘,傅芝需要考慮提拔上來的這些人會不會危及自己,但盛和帝不必。
他只需要確認:如果用某個人,能不能取得預期的結果。
就像精打細算的商人,出發前一定要算一算,十兩銀子的本錢,能不能有得賺?賺多少?
只要賺的足夠覆蓋支出和辛勞,便大可以一試。
他輸得起。
人無完人,一位帝王有責任包容臣子的缺點,只要對方的好處大於缺點,便是瑕不掩瑜。
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