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或許她已不是雛鷹。
阿嫖直接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久違地上前給了秦放鶴一個擁抱,「謝謝您。」
她相信,如果沒有父親力爭,一切絕不會這樣順利。
秦放鶴抬手,輕輕拍拍她的脊背,愛憐地摸摸女兒的頭髮,「去吧。」
阿嫖快樂地跑走了,像一頭將要重返森林的野鹿,月光慷慨地灑落在她身上,閃閃發亮。
出海一事尚未過明路,但針對太學學子衝突的調查卻已全方位展開了。
兩名被降職的教授曾試圖找傅芝求情,結果門都沒進去。來找秦放鶴,也是避而不見,十分黯然。
因國子監祭酒孟平安撫不當,事發當天就擴散到整個京城文人圈子,影響極其惡劣,許多書生、太學生聯名上書,要求嚴懲海外鬧事者。
更有甚者,趁機跑到宮外敲登聞鼓,要求遣返海外學子。
曾經因出身、學派而壁壘分明的大祿文人們,都在此刻摒棄前嫌,集體將矛頭對準了番邦人。
「翰林院也有幾個毛頭小子差點被人蠱惑,竟私下聯絡,意欲在大朝會上上書陛下……」上朝的路上,孔姿清對秦放鶴無奈道,「被我按下了。」
「二、三十歲的毛頭小子?」秦放鶴嗤笑,「欠打,該打。」
他之所以提高翰林院的地位來對沖內閣,就是因為翰林院的成員們大多初入官場,涉世未深,身上有股衝勁兒,無堅不摧。
但如果這股衝勁兒用錯地方,也會是不小的麻煩。
孔姿清跟著笑了一場,「所幸陛下處置及時,倒也安分了。」
世人總嚷嚷什麼「文死諫、武死戰」,一時熱血上頭的翰林們是真的不怕死。
秦放鶴罵了聲愚蠢。
只有無能的蠢貨才會自己尋死,做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蠢事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對了,」孔姿清說,「你之前跟我提及的那個孟有年,倒是頗有成算,非但沒跟著胡鬧,還幫著阻攔……」
如今的孟有年已官至侍讀學士,在盛和帝面前也掛了號,私下與孔姿清相互配合,很是不錯。
說話間到了宮門口,二人下轎點卯,中間不免與各衙門同僚寒暄……
因盛和帝親自下旨,各衙門都很賣力,前後不過三日,太學鬧劇的第一層真相就公之於眾:
在太學的海外學子大致可分為西方和東方兩大派系,西方學子中以法蘭西國和羅馬聯邦的幾名貴族學子出身最為高貴,背後的祖國也是歐洲實力第一梯隊,所以以他們為首。
而東方各國大多都曾與大祿朝有著頻繁且直接的密切往來,誰也不服誰,儒家文化的影響又讓他們相對內斂,所以各自為政,倒是沒怎麼抱團。
此次就是因為大祿本國的太學生原本約好了某月某日在某塊馬球場開賽,結果當日卻被西方派系的幾個學子搶了先。
其實如果好生協調的話,未必鬧起來,但兩邊也算新仇加舊恨,一開腔就帶著火氣,誰也沒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