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另一部分人卻覺得非去不可,因為如今倭國國內足利氏當權,被扣押的足利乃他的侄子,是倭國赫赫有名的才子和新貴,不可能像對待平民那樣丟開不管。
足利氏果然力勸天皇派人前往大祿朝撈人。
消息一經傳開,朝野內外熱議如沸,不免有人藉機傾瀉對足利一族的不滿:
「大祿地大物博,本不拘小節,何苦主動招惹?若非他們急於立功,又怎麼會引來大禍!」
「說得是啊,若成功,獲益的是足利一族,如今失敗,卻要我國上下共吞苦果,實在不公……」
倭國那邊如何反應,盛和帝並不關心,甚至希望對方不要來。
秦放鶴私下便與盛和帝竊語,「倭國距此路途遙遙,天地無情,誰知途中會不會遇到什麼風浪呢?」
古往今來,多有倭國船隊往中國來,可順利抵達的又有多少?
只要大祿官方不承認,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就是沒來。
盛和帝聽罷,深以為然。
待到傍晚散衙,秦放鶴未作停留,與諸位同僚道別後出宮,才要上轎卻被叫住,「閣老留步。」
是宮廷畫師路易。
兩人第一次對話還是當初直遼鐵路開通時,秦放鶴等大臣陪同天元帝參加剪彩儀式,路易等宮廷畫師隨行,繪製紀念圖冊。
後來秦放鶴培養兒女,聘請路易為外語老師,倒是有了私交。
不過早在幾年前,他家就用不著法蘭西語老師了,加上秦放鶴升任首輔,日益繁忙,實在沒有餘力關注一位宮廷畫師,算來已有許久不見。
「路易先生,」秦放鶴轉身頷首示意,見他竟沒有穿官袍,「您這是?」
路易向他脫帽行禮,似有留戀,「我要回國了,覺得應該向您道別。」
秦放鶴有點意外,可聯繫到最近發生的事和接下來的國際局勢,又覺得不那麼意外。
「這樣麼……」
淡淡的傷感悄然瀰漫開來,如這春日的料峭寒意,無孔不入。
隨著年齡的增長,他開始越來越多的迎來分開,有的是生離,有的是死別。
但其實無論哪一種,本質上並無不同:大家都不會再見了。
「當年在白雲港的海邊,我曾經問過您,是否會對法蘭西國發動戰爭,您回避了。」路易苦笑一聲,「現在看來,似乎無需再行確認。」
租借港口城市,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極盡屈辱,並不比直接開戰好到哪裡去。
他遲疑了下,還是一如既往的快人快語,「閣老,請問您要對倭國發動戰爭嗎?」
秦山等人聽了,俱都睜大眼睛,看稀罕物似的打量著路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