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鈺聞言匆匆留了句:「多謝殿下。」便亟不可待地要縱馬追出城去, 可眼見正要跨上馬背,卻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動作一頓, 從馬蹬上下來,又走回慕容景的馬車邊,略抬了一下眉, 眸中神色莫測:「殿下, 我上回說, 你這輅車裡太過冷清, 未免貴體染恙,讓你置點炭盆放在邊上,或者捧個暖爐——你聽我的了沒有?」
說著竟上前一把掀開了車簾,探身往裡察看。
這其實是大不敬的!哪有沒得太子應允,便擅自入內的,隨從臉色微變,可因為他是薛鈺, 太子的寵臣, 甚至有時候在聖上面前也不遵禮制, 一向放肆慣了,他自然也不敢置喙什麼。
車內慕容景並不動怒,面上掛著微微笑意, 宛如春風和煦,只道:「仕鈺說的話, 孤又怎麼會不放在心上?」
只見他手上捧著一個銅提梁暖爐,爐蓋鏤空雕刻了四季海棠的紋飾, 馬車寬六尺,十分寬闊, 內設紫檀木案幾,上置瑞獸銅爐,點著烏沉香。
馬車邊上還放置著一個炭盆。
薛鈺巡視了一圈,見這馬車內空空蕩蕩,只慕容景一人坐於其中,再無旁人,心神微斂,匆匆撂下一句:「殿下,打擾了。」便放下車簾,三兩步走到那匹紅鬃烈馬前,猛地跨上馬背,一揮馬鞭,揚長而去。
慕容景垂眸坐於車內,將手爐放置在了案上。
其實他天生體熱,並不喜歡在車內放置諸如手爐、炭盆一類的物件。
不過薛鈺既然提了,他便有意照做——他自幼不受寵,也無母族的支撐,在宮中謹小慎微、如履薄冰,不過借著長子的名頭,才僥倖登上了太子之位。
溫和賢良,虛心受諫,說白了就是耳根子軟,任人拿捏。
朝中的那幫大臣,最喜歡這樣的君主。
忍常人之不能忍,自然有常人沒有的心思。沒有人知道,他為了獲得薛鈺的支持,在他身上下了多少心思。
照理他的人,他是不會染指的。方才薛鈺前來問他,他不是沒想過將人交還給他,可惜偏偏他問及會如何處置她時,他語氣冷寒,答道:「非扒皮抽筋、才能泄其心頭之恨。」
他會這樣回答,慕容景並不意外。
他太了解薛鈺了,他生了一副天人之貌,供世人觀瞻仰慕,卻沒修得一副慈悲心腸,並不懂得何為憐憫。尤其最恨背叛與欺騙,凡是膽敢背叛欺騙他的人,下場豈是一個慘字了得。
薛鈺一向聰明,而他最聰明的,便是鑽研出那些聳人聽聞、千奇百怪的酷刑。
手段簡直令人發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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