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鈺覺得自己快要瘋了,一連串的打擊將他的理智焚燒殆盡,他恨慕容景,更恨趙嘉寧,他想他已經痛成了這個樣子,那麼她也別想好過,於是挑揀著最惡毒的話說給她聽,
「你真以為我有多喜歡你?不過是你從前跟條哈巴狗似得圍著我打轉,偶有一日不轉了,甚至見到我還想跑,我覺得新鮮,所以才花些功夫把你抓回來,想接著逗弄,僅此而已。」
趙嘉寧捏緊了手,胸脯上下起伏,勉強克制道:「薛鈺,你不要說賭氣的話。」
「賭氣?我有什麼好賭氣的?我說的都是真心話,趙嘉寧,你以為你是誰?你真以為我非你不可嗎?別太把你自己當回事。你這種品相的女人,我要多少有多少,還一個個對我千依百順,絕不會背叛我,更不會如你一般心思歹毒,聯合姦夫謀害我的父親!」
若說先前趙嘉寧還體諒薛鈺喪父之痛,難免一時口不擇言,可他一遍遍地說什麼「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我真有多喜歡你嗎?像你這樣的女人,我要多少有多少」是真的刺激到她了。
他這是對她什麼態度,他憑什麼這樣對她?
他只能喜歡她一個。
他說過他喜歡她,不能沒有她,怎麼可以不作數?
尤其他這樣不信任她,一遍遍地說她心腸歹毒,又讓她回想起之前秦晚晴的失蹤,無論她如何解釋,他只是不信,那樣厭惡而冰冷的眼神,她一輩子都不會忘。
她還記得那天的雨下得特別大,鋪天蓋地地澆下來,天地間好像只剩下嘩嘩的雨聲,她被碩大的雨點密集地砸在身上,卻並不覺得疼。
只餘下一種麻木的怔仲。
她並不希望雨停下,因為只有這樣,她才可以放肆地哭而不被人發現。
大魏民風開放,女子也並不拘禮,她不是沒和其他男子有過來往,卻一向豁然灑脫,從不哭啼糾纏,卻在薛鈺身上,一再栽跟頭。
真丟臉啊,她想。
她抬手擦了一把臉,已分不清究竟是雨是淚。
有什麼了不起,她一遍遍地告訴自己,說服自己,試圖讓自己逐漸相信:她並沒有多喜歡薛鈺,對他超乎尋常的傾注,或許只是得不到所以才念念不忘,這世上大抵也沒有人能夠萬事順意,她也不必非做這個例外。薛鈺的出現,不過是為了給她上這一課。
她想,那該是她最後一次為薛鈺流淚了。
可原來不是。
淚水怎麼也忍不住,委屈到了極點,也心痛到了極點,她想她也許是真被薛鈺那幾句話狠狠刺激到了,於是說出了那番讓她往後很長一段時間每每想起,都覺萬分懊悔的話:「別說你父親的死跟我無關,就是是我一手促成的,那又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