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琬來到這個世界之時,蒼城早已被吞噬,羅浮的金人巷也有蒼城遺民開著的美食小攤。她發現之後,帶著鏡流來吃,卻也觸動了對方的傷心事。
當時鏡流的眼中雖無淚珠,但顧琬卻能讀出她的傷心之意。
那一日,鏡流難得話多,說了許多小時候的事情,就以手上的板栗餅舉例,絮絮叨叨地說了自己小時候練劍時家裡長輩以此為獎勵的事情。
也是那一日,顧琬見到了鏡流掩藏在冰封外表下的一點暖流。
今日在街巷中,不僅吃了板栗餅,還吃了極為考驗手藝的芋泥餅。
縱然是鏡流這般看似冷漠的人,在吃到許久未曾嘗過的食物時,也會露出一抹微笑。
羅浮劍首素有月下美人之稱,稱她清冷,也讚嘆她對劍道的忠誠。
要顧琬看來,這劍首一笑,比得上帝弓那般的絕色了。
鏡流正觀賞著顧琬發側的山茶花髮飾。旁人愛用曇花來讚美她,可鏡流今日卻覺得,山茶花或許會比曇花美上許多。
山茶朝露之美也不過如此了。
兩人如同久別重逢的舊友一般,興致勃勃的交流了一路。
鏡流從未見過與自己這樣契合的友人,她在一瞬間生出了永遠與她在一起的想法。
可這是一件無望的事情。鏡流是羅浮的劍首,她的職責是衛庇仙舟,而顧琬一看便不是常人,且看她的心性,也不是會被一個地方困住的人。
鏡流也只能珍惜這一年的時光。她不知道該感謝長生種帶來的時間優勢,即便停留在蒼城一年,對於仙舟也不過是一瞬,可這對於鏡流的一生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瞬呢。
在分母的不斷稀釋之下,一年的回憶就像一個易碎的泡沫,愈發膨脹,也愈發脆弱。
蒼城恢復了從前的熱鬧,但街巷中再也沒有能與她同游的那個人。
曇花只在夜晚的一瞬間開房,蒼城的一年也像曇花的盛開一般轉瞬即逝。
世人大多願以曇花來形容這位劍首,但她的心上,卻開滿了白色的山茶。
——
空間站內,黑塔正與顧琬交談著。
「時間線的定位好像都別有用意,從你拿到的文本來看,幾乎都是一些事關生物存亡的大事。」黑塔看著幾個時間線的資料,得出了結論。
顧琬仿佛早有預料一般,贊同的點點頭,「我最初就是為了減少傷亡而成神的,這也不算奇怪。」
「你知道自己會成神?」黑塔那張人偶的面龐有些興奮了起來。
然而面前的人卻搖搖頭,否定了她的問題,「我只是覺得活得差不多了而已。」
顧琬撐著下巴,不知道看向何處,「在我模糊的記憶里,我在另一個世界應該算得上短生種,平均壽命六七十的樣子,五六百年對我來講其實已經夠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