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經有癒合結痂之勢的傷口,竟然又裂開了!看那裂開的程度,毫無疑問是被人暴力撕扯開的。
而始作俑者無疑就是眼前這個少年。
遲歸垂眸看著眼前這個時而故作高深莫測,時而又一副關心備至的樣子的人,心中鄙薄更甚。
明明是他差使賀辰生動的手,如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是在噁心誰?
雖然不知道這一世寧忘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無論是什麼,他這幅假惺惺的態度裝了一天,現在也該夠了。在他的記憶里,若是寧忘看到自己把他治好的傷又重新挖破,一定又會叫人再打一頓,美名其曰長記性,既然不想好,那就繼續傷著,永遠記得。
遲歸幾乎能夠料想那副嘴臉了,眼中不禁浮上一縷嘲諷,然而那抹嘲諷尚只出現一個偏旁,就瞬間被胸口一抹溫熱打散了。
寧忘的手掌白皙細嫩,掌心的肉十分柔軟,連修仙之人貫有的薄繭也不存在。
有溫和的靈力緩緩渡入遲歸的創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復著那褐色傷疤。
修仙之人的靈力都是日積月累攢下來的,用了就沒了,還需要花更多的時間去恢復。因此即便是已經接近半神的人也不會輕易將靈力使用在恢復傷口這種小事上,除非危機性命。世間靈藥千千萬,雖不比靈力見效快,卻相差無幾。
可寧忘,居然,毫不猶豫的就做了。
遲歸瞠目結舌,因為這絕不會是他所熟知的寧忘會做的事。
沒有冷嘲熱諷、傷口撒鹽已是萬幸,又怎麼會消耗自己的靈力?
遲歸的目光沉沉地望著寧忘,裡面情緒諱莫如深,似有百轉千回,難以堪言。
寧忘一直沒收回手,靈力也在運轉。純潔無瑕的靈流在兩人相接之處婉轉徘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他當然知道這是遲歸厭世之下的產物。他想的是,與其他費勁巴拉的給他上藥,上了藥某人又不乖乖癒合,倒不如一次性給他治好,一了百了。
但沒想到的是,居然會這麼難做?!這個世界的設定靈力是不會自己循環恢復的,用了一桶水的靈力,就需要花費一缸水的精力和時間去吸收恢復。
因此面對身體裡這種被掏空的感覺,寧忘有種追悔莫及的感覺。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當遲歸身上最後一道瘡疤消失時,寧忘才如釋重負般收手,精疲力盡的靠在一棵樹上喘氣。
他不僅把傷口癒合了,就連疤痕也給遲歸抹了。做完這些他豈止消耗了一桶水的靈力,起碼一面湖也有了,他可真是,殫精竭慮啊!
遲歸怔愣地看著潔白無瑕的胸口,心裡說不清楚是什麼滋味,但他還是壓抑著情緒,攙著寧忘的手臂道:「師尊,你還好嗎?」
寧忘心說不好,你師尊我快被掏空了。
表面上露出一個和藹的微笑道:「沒事,你還好嗎?傷口還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