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黛一聽這話,心中便是微微一驚,半晌才道:「不知卻是誰看中了?」問出這句話的同時,百里聿的身影卻陡然浮現在腦海。可以說自搬來別院,來她這裡做過客的,只有四人:凌遠清、蕭呈嫻、蕭呈燁以及百里聿。而在她看來,對這些花草有興趣的人只有百里聿。
果然不出她所料,這話一出,凌遠清便笑了笑,道:「自然是百里了!」說著,他似是稍稍猶豫了一下,而後才道:「妹妹該知道,百里這個姓氏……乃是國姓!」
這話卻已是在提醒遠黛,百里聿的身份了。
有些無奈的搖搖頭,遠黛終是開口道:「多謝六哥提點!」
凌遠清見她已明白過來,便也不再多說,只笑道:「今兒我帶的人還真是不少,妹妹有什麼想要帶走的,只管吩咐他們便是了!」
淡淡一笑之後,遠黛道:「東西已收拾好了,如今正擱在外屋,使幾個婆子搬上車也就是了!只是些花草之類,卻需小心謹慎,千萬莫要碰著了!」她口中說著,便回頭喚出文屏、採蓮與惠兒三人,令她們在旁照應著。
凌遠清似乎早有準備,此行不但帶了幾名壯婦,更將他自己屋裡做事細緻、周到的幾名丫鬟也一道帶了來。遠黛在旁看了一回,便也放下心來。十月底的北方,天氣已轉寒冷,好在這一日天氣極好,遠黛這座小院的周圍又滿植花草,立在陽光下,身上仍是暖洋洋的。
不無留戀的看了一眼如今她身處的這座小院,遠黛竟是不自覺的輕嘆了一聲。一住二年余,這院裡的一草一木幾乎都是出於她手,若說全無留戀,卻又怎麼可能。目光不經意的落到院內的那株老梅樹上,遠黛一時若有所思。稍稍思忖片刻,遠黛終是開口叫道:「六哥!」
凌遠清正悠然立在她的身邊,望著院內忙得熱火朝天的一眾僕婦,忽而聽得她叫,便自然的應了一聲,笑問道:「妹妹可是又想到什麼事兒了?」
聽他這麼一問,遠黛卻也不由得莞爾一笑。冬陽溫燦,落在她的面上,卻將她原本因病弱而顯得泛黃的面色映出一種剔透之色,掩去了面上的好些病容。明明只是尋常一笑,落在凌遠清眼中,卻沒來由的讓他有種暈眩之感,心中甚至不期然的浮現出一個念頭:原來這九妹生的也並不如自己一直以為的那般平凡。
凌遠清心中正自胡思亂想,卻聽遠黛問道:「六哥平素可愛飲酒?」
這個時候卻問起這個,不由得凌遠清不覺愕然:「什麼?」
對他的愕然遠黛渾似不知,只抬手點了點那株梅樹,道:「去年秋里,我一時閒了,便依著古方釀了三壇果酒。釀好後,便埋在了那樹下。六哥若是喜歡,便送與六哥了!」
凌遠清一怔,旋即笑道:「這酒出自妹妹之手,想來非是凡品,細算起來,倒還是我得了便宜了!」他此番毛遂自薦,自請前來妙峰山接遠黛回去,其實是頗讓陸夫人不滿的。